:“國難未已,何以家為。”
雖然說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但我的心頭仍是一動。的確,這些天根本把蕭心玉都忘得乾淨了,此時一直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又聽得陶守拙這麼一說,眼前馬上又浮現起蕭心玉那豔冶而又清麗的面龐。
※ ※ ※
天還沒黑,符敦城中已是到處張燈結綵,瀰漫開一股酒氣。所有軍人都得到一瓶酒,一斤肉,周諾對前鋒營加倍犒勞,比一般士兵多了一倍。天水省頗為富庶,雖經李湍之亂,但經過一年休養生息,此時又已恢復舊觀,便是在帝都,這等犒勞也是極其少見的。
我牽著飛羽,向陶守拙給我買的那間屋子走去。路上人太多了,根本無法騎馬,陶守拙給我買的房子又地處深巷,在巷口被一群載歌載舞的人攔住了,怎麼也過不去。我把飛羽拴在巷口一棵大樹上,從人群裡擠過去。飛羽不是一般人收伏得了的,有小偷想來盜馬,只怕是自討苦吃。事實上天水省的軍人地位遠在他人之上,小偷絕不敢偷軍人的東西。
走在人群中,聽著喧天鑼鼓,我的心中也滿是勝利後的喜悅。文侯給我的任務已是圓滿完成了一半,如果周諾打消異心,那此事便也完美了。
正想著,忽然有個人低聲道:“楚將軍。”
我穿著便裝,現在馬也沒騎,這人怎麼會認識我的?自從擊潰東門外的蛇人後,我在東平城的聲譽也大為上升,但認識我的人卻並不很多。我心頭一凜,摸到了腰間的百辟刀,低聲道:“你是何人。”
現在城中在歡慶勝利,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在歡天喜地的叫喊聲中,這個聲音冷漠如一塊未化的堅冰。
“楚將軍死到臨頭還不知麼?”
聲音是從前面的一個拐角處傳來的,一個人正站在陰影裡。我走上了一步,這人卻也退了一步道:“楚將軍,請不要上前。”
“你到底是誰?”
“不要問我是誰,我沒有惡意。”這人的聲音裡似乎帶著冷笑,“你馬上到你那侍妾家裡看看去吧,不要驚動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只覺耳中“嗡”地一下。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蕭心玉竟是個刺客麼?我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聲音有些響,周圍走過的人群看了看我,大概以為我是個喝醉了胡說的人吧,現在我的臉也一定漲得通紅。這人又“嗤”地笑了一聲,我猛地一跳,向前撲去,這人卻象風一樣向後退了五六尺,冷笑道:“信不信由你。”
這人個子矮小,身形極快,話音未落,人卻已如溶入暮色中一般消失了。我按著百辟刀,心裡一陣不安。
這人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蕭心玉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她要對我不利,主謀的難道是陶守拙麼?可陶守拙現在又必須聯合我對抗周諾,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我心亂如麻,方才的滿腔欣喜此時已蕩然無存,心中只是疑惑不解。
※ ※ ※
陶守拙給我買的那所宅院大門緊閉,樓上還亮著燈。這套宅院處在當中兩條巷子交岔口,並不大,一樓一底,下面是個小院子。我轉到邊上那條僻靜的巷子裡,站在暗處一長身,手已搭到了牆頭,一提氣,人輕輕巧巧翻了上去。院子裡是棵大樹,有一半已長出院牆,一根樹杈都長到樓上的窗前了。這牆也足有一丈來高,我修練《道德心經》雖然還沒練成懾心術或讀心術,但身形卻已靈活了許多,一翻上去,只發出了輕輕一聲,在外面歡天喜地的人聲中,蕭心玉絕對是發現不了的。
我小心地沿著樹枝走過去。要是我跳窗而入,她會不會嚇得花容失色?我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扔掉,可仍是心浮氣躁。
和她認識並沒有多久,可是不知不覺地,這個女子已經在我心裡有一個位置了。想到這些,我又一陣心痛,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到了窗前,正要試著去推一下窗,突然窗子被一下推開了,我連忙縮到一邊,偷偷看過去,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半扇窗子。我看到了蕭心玉的側臉,因為天冷了,她在那件黃衫外罩了件毛絨背心,在黑暗中,臉頰雪白如玉,象開出的一朵白色的花朵,讓人油然而生呵護之意。我心中一甜,只覺有種莫名的欣喜。
以蕭心玉的品貌,並不比她遜色多少,能得到這樣的一個妻子,一生也算不枉。也許,方才是我的幻覺?
她關上門,道:“是風。”
我的心頓時涼透了。她這話,絕不是在自言自語,在她的房裡一定還有別人!
她說過,晚上都讓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