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趕到時,商陸和一眾影衛已經從蔣衡墜崖的地方沿河而下,影衛輪流下河搜尋。
夜曦轉頭看向身後那兩個鐵甲人,兩人當即縱身一躍,跳入冰河之中。
奇怪的是這兩個人似乎一直都沒有上來換氣,所有人都將心思放在救蔣衡身上,並未注意到這一怪異之處。
夜曦沿著河岸快速地奔跑著,冰河之下的兩個鐵甲人總是能不遠不近地在她身前一丈的河底遊動,搜尋蔣衡的身影。
夜曦沿著河岸不顧一切地跑了大約兩百丈,河中那兩個向前遊動的鐵甲人發現了陷入冰縫之間昏迷的蔣衡,夜曦感應到異常,也停了下來。
兩個鐵甲人將蔣衡從裂開的冰縫之間拉出來,朝河岸游去,把蔣衡送上了岸。
夜曦看著面色凍得慘白、昏迷不醒的蔣衡眼淚刷拉一下便湧了出來,一把將他抱入懷中,“蔣衡,蔣衡,你醒醒,你給醒過來……”
因奔波兩地而精疲力竭的寧虞姍姍來遲,示意夜曦鬆開蔣衡,用手肘壓在蔣衡的腹部用力向上推壓而去。
蔣衡身子一顫,猛地突出一大口水,緩緩地睜開了眼,一把抓住了寧虞的胳膊,聲音沙啞地道,“血河草……在我袖子裡。”
說完便艱難地坐起身,要將血河草拿出來,剛剛抬起衣袖便被夜曦抱著脖子撲了個滿懷,“笨蛋,都快沒命了,還管什麼血河草。”
蔣衡被冰冷的河水凍得還有些不清醒,方才並未注意到旁側的夜曦,此時被她抱住還有些發愣,直到被她死死抱著的脖子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才意識到一切都是真實的。
蔣衡開懷一笑,將她緊緊地擁在了懷裡,深嗅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柔聲道,“血河草能救你,你才是我的命。”
淚流滿面的夜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鬆開了他的脖子,用衣袖給他擦了擦溼漉漉的面頰,“這麼多人,你肉麻不肉麻。”
話畢轉頭向後看去,便見商陸寧虞和一眾影衛都無慾望蒼天,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
夜曦不是會害羞的人,便也無所謂地轉回了頭,握著他泡得發白的手,心疼地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蔣衡一條腿彎曲支起,胳膊待在上面,神色懶散地任由著她從頭檢查到腳。
他的右肩被崖壁上坍塌下來的碎石砸傷,這才導致他在河中沒法遊動,被湍流的河水帶入了河底冰床裂縫之中,最終因為失血和低溫陷入了昏迷。
夜曦見他身上沒有其他得傷處,便讓寧虞過來給他處理肩上的傷口。
處理完傷口時,已經圓月高懸,一行人準備離開。
蔣衡便見夜曦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緩慢,似乎是腳上受了傷,隨即走到她身邊,將她垂地的衣裙撩了起來,留著鮮血的白皙雙腳暴露在空氣中。
蔣衡扶著她坐下,蹙眉蹲在了她的身前,握住她的腳踝,用清水為她沖洗,“為什麼不穿鞋?”
夜曦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時情急便忘了。”
方才她赤著腳在滿是碎石的河岸急速跑了二百丈,因為泡藥浴而變得格外白嫩的腳掌頓時被扎得全是口子,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蔣衡為她沖洗乾淨後,用紗布給她包紮好,單膝跪在她身前,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別讓彼此擔心。”
夜曦回握住他,眼中含淚地點了點頭,“好,我們都要好好的。”說完伸手撫上他稜角分明的面頰,細細地端詳。
這一年多,他以為她是真的死了,也不知他是如何過來的,一定很痛苦吧。
他如今只有二十四歲,這雙眼睛卻似經歷盡了這世間最痛苦的絕望,變得越發的淡漠而疏離。
她醒來這半年因為無法面對自己,一直不敢讓他知道她還活著。如今回想,她發現是自己太自私了,只因為自己的膽怯,卻讓他人承受她離世的痛苦。
夜曦雙手撫上他深邃的眉眼,眼中含淚地直視他,“對不起,對不起……”
蔣衡捏了捏她的小臉,為她拭去淚花,“知錯就好,罰你此生都不許離開我。”
夜曦笑了出來,“好,你不許嫌棄我。”
蔣衡輕輕地捏著她的手,聲音醇厚,“你是我的命,我怎麼敢。”
夜曦心中似含了一口蜜,化開這一年有餘積壓在心中的苦,兀自垂眉淺笑。
蔣衡轉過身去,單膝跪地背對著她,“上來,揹你回去。”
“你肩上的傷還沒好,我讓左手揹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