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寧虞準備前往霰雪谷採血河草,臨行前,蔣衡早已在馬上等他,“走吧。”
寧虞遲疑了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
蔣衡把所有影衛都留在客棧保護她,商陸要跟來,也被他命令留在此處守著她。
失而復得,他心中格外沒有安全感,彷彿一個轉身,她便會消失不見,只有把所有人留在她身邊,他才能安心。
蔣衡和寧虞兩人騎馬到了霰雪谷外,霰雪谷內地勢低窪,樹木繁茂遮天蔽日,常年低溫,谷內深處即使是在夏季依舊寒風凜冽。
血河草長在霰雪谷深處的冰崖上,這冰崖不僅高大陡峭,而且溼滑難爬,極易跌落,而冰崖之下是一條狹窄幽深的河流,即使是夏季河水依舊冰冷刺骨,墜入其中之後身體極易痙攣,河道底部是終年不化的積冰,沉入暗河深處的冰床縫隙便很難生還。
血河草本名並非如此,只因為前來採摘這草藥的人大多喪命冰河,才因此得名。
蔣衡和寧虞背上所有裝備,徒步橫穿霰雪谷,一個時辰後才趕到冰崖之下。
從冰崖底向上看去,高聳的崖壁直插雲端,與天相接,好似天界派往凡間的守護神。
寧虞聽說過霰雪谷內的冰崖高大,卻並未料到這冰崖竟是這般巍峨,讓人望而生畏。
他曾篤定地對阿曦姐姐說過,一定會把把血河草帶回來,如今免不得有一絲遲疑。
但終究還是沒有退縮,阿曦姐姐的母親救了整個穆家,也是阿曦姐姐把他從太平村地底廢墟救上來的,他一定要治好阿曦姐姐的眼睛。
兩人休息了一段時間,準備扎筏子。
寧虞從小到大都浸淫在醫典醫術之中,十五歲便透過了族中的醫術考核,成為族中獲得獨立外出行醫資格年齡最小的醫者,而其餘的事卻大都不在行,扎筏子這事便落在了蔣衡的身上。
寧虞累得滿頭大汗,才坎了三根細木頭,蔣衡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來吧。”
寧虞不甘示弱,依舊拿著斧頭掙扎,蔣衡也沒再阻攔,自顧自伐木,不到一個時辰便把扎筏子的木頭準備齊全。
寧虞看著一地整齊的木頭,不自覺嚥了口唾沫,原來閥門公子也並非全是傳說中那般十指不沾陽春水。
蔣衡從寧虞手中拿過繩子,見他有些自慚的神色,唇角不自覺溢位了一抹笑意,“我在軍中三年,從一個小卒做起,什麼都經歷過,伐木扎筏這些事自然也做過,你做不來也無可厚非。”
大齊人人皆知執金吾蔣衡是個面冷心硬不解風情的人,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兩年前太平村雨災那次,他想和阿曦姐姐說話,他一個眼神瞪過來,嚇得他把所有話都噎了回去。
而眼下他是在安慰他嗎?
寧虞有些受寵若驚,結巴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謝謝”
難怪她喜歡和穆家這幾個小子待在一處,這小子著實是傻得有些可愛,蔣衡笑著搖了搖頭,“她這一年多虧了你們,你們救了她,也救了我,我很感激。”
寧虞微愣,許久才回過神來,低聲道,“阿姐她不是不願意見你,而是沒法接受如今的自己,她早晚會願意面對自己,面對你的。”
蔣衡一邊忙著手中的動作,一邊說道,“我知道,她看似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些時候卻膽怯得像個兔子,只要她不走,我便不急,一切都由她。”
寧虞未曾愛上過一個人,但卻也漸漸從蔣衡對夜曦的感情中明白,愛一個人大抵便是給與無條件的寬容,給她廣闊的天地,充足的時間去選擇,而不是必須得到回應的佔有和脅迫。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很快便把筏子紮好了。
將筏子放入冰河之中,向冰崖劃去。
冰河雖深,卻並不是很寬,不到一刻鐘便劃到了冰崖那側。
將筏子拴在岸邊,兩人便藉助冰鎬開始向冰崖上攀去。
一開始體力充沛,爬得倒還順利,過了小半個時辰,寧虞的體力便有些跟不上了,蔣衡放緩速度不時停下來等他。
又攀爬了近一個時辰,寧虞已經開始有些腿抖,一直在默默咬牙堅持,不時向四處觀望尋找血河草的蹤跡。
寧虞疲憊的面容瞬間綻放出笑容,指向他的右上方一株鱗莖皮褐黃色,總苞片披針形的植物,“那裡,那就是血河草,蔣大哥,我們終於找到了。”
寧虞作勢要向上攀去,蔣衡見他體力不支便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摘。”
寧虞也沒推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