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北境傳信計程車兵入城。
“陛下,沈霄行一年多之前便從流放之地逃離,找了一個人頂替他的身份。北狄那邊傳來訊息,沈霄行和厲王勾結,已經被北狄王上畢索收押。”
明帝聞言當即氣得把案上的奏疏全都扔了下去,“糊塗,白眼狼,朕對他們沈家不好嗎?朕已經給了他們沈家最大的榮耀,他們還想要什麼,想要這大齊江山不成?”
御書房內一眾宮人全都跪在地上不敢站起身。
明帝兀自靜坐了半晌,才冷聲道,“隨朕去刑部天牢。”
即使被關入了刑部天牢,沈卓也並未真的感到性命之憂,他為明帝做了太多的髒事,幾乎知曉明帝所有的秘密,明帝不敢動他。
沈卓坐在天牢的床板上閉目養神,思索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年前那波人北狄刺客確實是他送入鄴京的,而如今這些人,卻根本不是他安排的。
定是哪裡出了差錯。
當年沈霄行受不了北境蠻荒之地的苦寒和風沙,沈卓便派人過去送了些錢給牢頭,將沈霄行換了出來,只是留在大齊境內畢竟人多眼雜,便把他送到了北狄境內。
北狄境內也有漢人,常年定居於北狄,對大齊的事知之甚少,待在北狄境內基本上沒有什麼擔憂。
沈霄行得知厲王在北狄境內處處受到王上畢索的排擠,便想法設法和厲王結識。
私鹽案之後,明帝明顯開始忌憚沈家,太子的恩寵也大不如前,反倒是八皇子魏承招善於討明帝的歡心,越發得寵。
朝堂上甚至有傳言明帝要易儲。
緊隨其後,誅夜閣的蜀人派羅泯聯絡上了沈卓,說是除掉明帝的機會來了,並承諾他們會製造出混亂的局面,讓他們可以藉機除掉明帝,明帝一倒,他就可以扶植太子上位,如此他們沈家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於是,沈卓便讓沈霄行說動厲王,借北狄之手除掉明帝,順理成章,又可以把他們沈家摘得乾乾淨淨。
誅夜閣來信,讓他想方設法調走蔣衡。他便讓厲王的人入宮進行了一次刺殺,以失敗告終,蔣衡也因此被派遣到了北境。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蔣衡竟然沒走,在誅夜閣派出殷羽(夜曦)之後,蔣衡突然殺出攪局,致使明帝沒有死。
後來大齊的注意力全都被如何處置殷羽的事吸引了過去,殷羽從江城偷來賬本給蔣衡,才致使沈霄行被流放,他無論如何一定要致殷羽於死地。
殷羽死後的那一段時間,蔣衡陷入消沉之中,無心顧及禁軍事宜,由副統領曹森代理。
沈卓便藉機派北狄刺客又進行了幾次刺殺,但卻意外的都沒有成功,多次刺殺每次都對明帝的行蹤瞭如指掌,他怕明帝對他疑心,便讓這些北狄刺客在殷羽出殯那日趁亂離開了鄴京。
殷羽死後,俞老丞相受了刺激,對明帝心灰意冷,便上奏告老還鄉,明帝一直忌憚俞老丞相,如今他自請離開,明帝樂見其成,當即便準了。
俞老丞相退下來之後,一國不可無相,明帝便扶植比較好掌控的鄭威上位。
鄭威沒有俞老丞相的政治遠見,只有一點那便是重心,明帝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來不會反駁,自然也不是沈卓的對手。
俞家漸漸退出之後,鄭家和沈家慢慢在朝堂上建立新的平衡,蔣衡從喪妻之痛恢復過來後,便一直冷眼旁觀,調查刺客一事,尋找機會扳倒沈家。
俞老丞相退下來之後,明帝的注意力被朝廷勢力重新分配吸引過去,不再有易儲的心思,沈家便也沒有再繼續動作。
時隔一年多,鄴京之內忽然出現北狄刺客,完全出乎沈卓的意料。他明明沒有給厲王通訊,也沒有收到那邊的訊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明白厲王為什麼在沒有和他聯絡的情況突然派人入京。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沈卓坐在牢房的木板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方一睜開眼,便見穿著常服的明帝來了天牢。
“臣,參見陛下。”
明帝嘆了一口氣,上前扶他,“沈卿,快快起來。”
沈卓對明帝的態度有些詫異,遲疑地站了起來,“陛下,臣冤枉啊。”
一同前來的宦官已經將天牢之內簡單地收拾了一番,放了小桌和凳子,桌上擺上了酒菜。
明帝率先坐了下來,示意沈卓也坐。
“臣,惶恐。”
明帝笑著罵他道,“你啊你,真是老糊塗了,這裡就你我君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