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保鏢是喬治·比昂迪。大鼻子。我自己殺了他。將會殺了他。十年後。”埃蒂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他隨時都會昏倒一樣。
“埃蒂你還好吧?”
“我猜是的。我猜我不得不挺住。”他們已經從書店門前離開了。奧伊照例趴在傑克的腳邊。第二大道的那一邊,另一個傑克,那個早先的傑克已經消失了。我現在要開始跑了。傑克想。也許要從那個聯合包裹服務公司的傢伙的推車上跳過去,然後竭盡全力地跑向熟食店,因為我確信那就是回中世界的路。回到他身邊的路。
巴拉紮在那塊寫著“今日推薦”的告示牌旁邊的窗戶上照了照自己,用指尖最後一次挑了挑耳朵上方的頭髮,然後從開著的門中走了進去。安多利尼和比昂迪緊隨其後。
“不好惹的傢伙們。”傑克說。
“最不好惹的。”埃蒂表示贊同。
“從布魯克林來。”
“嗯,是的。”
“為什麼從布魯克林來的厲害傢伙們要光顧曼哈頓的一家二手書店呢?”
“我認為那正是我們要搞清楚的地方。傑克,我剛才有沒有弄疼你的肩膀?”
“我沒事兒。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進去了。”
“我也不想。走吧。”
他們又一次進入了曼哈頓心靈餐廳。
9
奧伊還是跟在傑克的腳邊,仍然哀鳴著。傑克快被那叫聲逼瘋了,但是他能理解。書店裡有一種可以感覺得到的恐怖氣息。深紐坐在棋盤旁邊,不高興地看著凱文·塔爾和剛進來的人,他們看起來可不那麼像藏書家,專為尋找失傳的頭版書而來。櫃檯後面的另外兩個老人正大口喝著杯中剩下的咖啡,就好像突然想起了別的地方還有什麼急事兒似的。
懦夫,傑克輕蔑地想,他並沒認識到蔑視在他的生活裡還只是相對較新的一種東西。孬種。年老只能為怯懦找到部分的藉口,而不是全部。
“我們只有一兩件事要討論,託倫①『注:原文為Mr Toren,是巴拉扎對塔爾的誤稱。』先生,”巴拉扎說。他聲音低沉,冷靜,聽上去很講道理,一點兒口音都不帶。“請吧,我們能去後面你的辦公室嗎?”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塔爾說。他的眼睛不停地往安多利尼身上瞄。傑克認為他明白為什麼。傑克·安多利尼看起來活像恐怖電影裡揮舞著斧頭的變態狂。“如果你七月十五號來,我們可能會談談。可能。所以我們可以四號之後再談。我猜想。如果你想談的話。”他微笑著,像是在表明他是個講道理的人。“但是現在?不,我看不出現在談有什麼意義。現在還不到六月呢。還有你弄錯了,我的名字不是——”
“他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巴拉扎說。他看著安多利尼;又看了看長大鼻子的傢伙;把他的手抬到肩膀以上,又放下。我們這世界是怎麼了?這就是那手勢的意思。“傑克?喬治?這人從我這兒拿了一張支票——小數點之前可是帶著五個零的大數目——他現在竟然說他不知道跟我談話有什麼意義。”
“難以置信,”比昂迪說。安多利尼不吭聲。他只是看著凱文·塔爾,渾濁的褐色眼球從他那醜陋的頭顱中向外突出,就像某種可鄙的小動物從洞裡探頭探腦地打量一樣。有那樣一張臉的話,傑克認為,你根本不用浪費口水,就能讓別人明白你的意思。這意思就是威脅。
“我想跟你談談,”巴拉扎說。他的聲音聽上去仍很有耐心,很通情達理,但是他的眼睛很可怕地盯著塔爾的臉。“因為我的手下想讓我跟你談談這件事。對我來說這不算壞。你知道嗎?我認為為了那十萬美金,你應該能抽出五分鐘和我聊聊。你說呢?”
“那十萬美金沒了,”塔爾的聲音聽上去很空洞。“而且我確信,你和你的手下們肯定知道這一點。”
“我可不關心那件事兒,”巴拉扎說。“我為什麼要操心呢?那是你的錢。我操心的是你到底能不能如數還給我那筆錢。如果不能,那麼我們現在就在這兒談,當著全世界的面。”
現在,全世界包括亞倫·深紐,一隻貉獺,還有書店裡的人根本看不見的兩個流亡的紐約人。先前和深紐一起站在櫃檯裡的兩個人早就像懦夫一樣跑了,他們本來就是懦夫。
塔爾作了最後一次努力。“沒有任何人可以幫我看店。午餐時間就要到了,這段時間我們總會有不少客人——”
“這家店一天也賺不了五十美元,”安多利尼說,“我們都知道這點,託倫先生。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會錯過一筆大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