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高潔之相,在世人眼裡高下立分。
如今看來,貪財好利的俗人卻比野心勃勃的君子可信得多。
正文 爭鋒
夜風涼徹,已經是下半夜光景了。
魏邯笑道,“王爺應該會在發出密詔前趕回,殺宋懷恩個措手不及!照路程算來,不出三日應該就能到了”
我恍惚一笑,“你忘了前幾日的暴雨……勢必會阻礙行軍,三日後未必能到。”
魏邯默然,旋即點頭道,“即便三日不到,我們再堅守個幾日也應無礙。”
我點頭,側首凝望遠處叛軍營地,不知道宋懷恩正藏身何處,是否也在凝望宮門。
心裡有一絲涼意,夾雜著隱隱的痛。
樣的一個人,永遠不苟言笑,只在對我笑的時候,會露出孩子般明朗眼神。
我閉上眼,竭力驅散心底綽綽陰影。[三五網—wWw。555 s js]
“看起來,今夜叛軍不會再有動靜了,王妃不必掛慮,先回後殿歇息吧。”
魏邯垂眼,神色淡淡,卻仍被我瞧見了眼底一掠而過的不忍。
“也好,”我點頭笑了笑,轉身而去。
一路走過,執戟守衛的將士紛紛低頭,恭謹肅然——在他們的眼裡,我大概是個可怕的女人,或許又暗暗將我當作個可憐的女人。
昔日右相溫宗慎彈劾蕭綦,洋洋灑灑千餘言,歷數蕭綦罪狀,被姑姑嗤為荒唐。其中卻有一句,令我過目難忘——“其人善詭斷,性猜忍,厲行酷嚴,豺梟之心,昭昭若揭。”
在世人眼裡,我嫁了一個這樣可怕的男人。
也正是這個男人,一直庇護著我,和我並肩而戰,打下如此江山。
我深信我的澈兒絕不會成為第二個子澹,我的瀟瀟也不必再承擔我所承擔過的艱辛——因為,他們的父親是蕭綦。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為我們撐起一方沒有風雨的天地。
回到後殿,闔眼小睡了片刻,簾外夜色深濃,已近四更。
快要天亮之前,是夜裡最冷,也最暗的時刻。裹著錦被,仍覺得絲絲涼意逼人,熬了這大半夜,倦意終於襲來。
夢中轟然一聲巨響,彷彿震得地動屋搖。
我驚醒過來,猛的翻身坐起,簾外已是火光沖天,喊殺聲震天。
叛軍攻城了!
我披上外袍,立即奔出門外,火光已映紅了半天。
“王妃小心!”隨身侍衛趕上來。
“何時開始攻城的?”我的話音剛落,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腳下地面隨之震顫。
我駐足,按住急跳的胸口,火光映紅的夜空彷彿即將燃燒,沉沉向我壓來。
“就在片刻前,叛軍開始強攻宮門。”那侍衛站在我身後,聲音堅定鎮靜。
城頭火光烈烈,殺聲震天,箭石破空之間急如驟雨。
我一路急奔,登上閘樓已汗透重衣,一眼望去,懸緊的心頭為之一定。
叛軍趁禁軍換防之際,閃電般掩殺至防禦最弱的承恩門,以四人圍抱的巨木撞擊宮門。
承恩門多年前元宵遇火,欽天監認為此門方位與離位相沖,故而拆除重建。
重建後的承恩門雕琢精巧,金壁輝煌,卻忽略了防禦之需,竟未設甕道,閘樓也形同虛設。
宋懷恩曾主持宮中修繕,對這一薄弱之處瞭若指掌。沒有了甕道阻隔,閘樓又難以屯守,一旦撞開了宮門,便可直殺入宮禁西側。
所幸龐癸已事先將最精銳的鐵弩營八百餘人盡數部署在此門。勁弩齊發,疾矢如雨,傾瀉而下,將宮門罩在密不透風的箭雨中。叛軍雖勇悍,也擋不住這密集的勁弩,倉皇退出百步之外。然而箭雨稍緩,叛軍即又搶攻,以巨盾開道,源源不斷湧上。
攻城巨木在厚盾掩護下,一次次蓄足攻勢,猛烈撞擊宮門。
龐癸與魏邯身先士眾,挺立城頭,指揮鐵弩營反擊。
強攻之下,鐵弩營五列縱隊輪番射擊撤換,完全沒有喘息之機。叛軍弓弩手也向城頭仰射,不時有士兵被箭矢射中倒下,後面隨即有人頂上。
激烈的交戰一直持續到拂曉時分。
鐵弩營居高臨下漸漸佔據了優勢,以巨木強攻的叛軍士兵紛紛中箭,後繼乏力,多數未至城門就已被射殺,叛軍強攻勢頭隨之緩竭。
最後一輪瘋狂的強攻終於在拂曉時停歇。
叛軍第一輪夜襲強攻暫告失敗。
“還有兩天!”魏邯紅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