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架住他的手就要將他帶下去。阿木渾身癱軟,如爛泥一般被人拖著出去,臨出殿門的時候忽然朝著貞婕妤的方向大聲道:“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救救小人!小人不想死啊!”
顧雲羨心頭咯噔了一下。怎麼回事?她們的計劃中並沒有這個部分。
“慢著。”太后慢慢道,目光銳利。
顧雲羨第一時間看向貞婕妤。卻見她在聽到阿木的呼喊時,露出了一種奇怪的表情,彷彿什麼預料之中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般,又無奈又淒涼。
她再瞥向皇帝,果不其然,他正凝視著貞婕妤,眼神專注。
“你為何喚貞婕妤救你?”太后問道。
阿木這會兒卻又躊躇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太后眉頭一蹙:“不想說就給我拖下去。”
“我說!我說!”阿木連聲道,“小人與貞婕妤,原是相識的。”
“你識得貞婕妤?”太后道。
“是,小人……小人從前曾在周王府伺候……”
周王府。
這個幾乎是禁忌的名詞一提出來,殿內一片寂靜。
“哦,周王府?”太后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是。小人原本就是宮裡的人,後來周王出宮建府,先帝便將包括小人在內的一批內監賜給了周王。周王薨逝之後,因為無世子承繼王位,內廷便按規矩將我們收回。”
薄瑾柔忽然抬起頭,死死地瞪向貞婕妤:“是你,是你害的我,對不對!”咬牙切齒,“我真是傻,竟以為你會救我,還替你遮掩著。這賤奴是周王府的人,你這個周王妃自然能驅使他!”
這一回,大家實實在在是被薄瑾柔給駭著了,連顧雲羨都驚訝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貞婕妤景馥姝,下汀太守景安之女,十五歲時嫁給周王姬浚為王妃。雖然周王病弱,但這在當時還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話。孰料半年後周王突然薨逝,她就此成為煜都最年輕也是最美貌的寡婦。正當所有人都為她遺憾惋惜的時候,卻又爆出驚人訊息,新帝對其青眼有加,有意納為妃妾……
據說太后因為這件事大為光火,和陛下多次爭執,甚至在一怒之下砸大正宮書房內那塊用了多年的白玉紙鎮。然而陛下打小就是無法無天的性子,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最後總能做到。所以即使太后不允,即使百官勸諫,永嘉二年五月,繁華盛開的季節,孀居近三載的周王妃景馥姝還是被迎入了皇宮,冊為婕妤,秩從三品。
太后雖然無法改變這個情況,卻在最後關頭用自己的方法讓她的冊封大典變得不那麼愉快——她親自為景馥姝選了“貞”字為封號。
國朝嬪御雖一向是以姓氏為號,不再如前朝那般加賜封號,然而還是有例外的情況,如中宗皇帝就曾賜他的婕妤江氏“雲”字為號。但云婕妤的封號顯示的是帝王與眾不同的恩寵,景馥姝的封號卻是更像是一種警戒,甚至羞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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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為妻。
孰料一夜變故生,她成了天子宮嬪。
這不是她的選擇,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後宮的日子,註定是一條血路,
為了這樣或那樣的目的,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爭、都在鬥,
每個人,都想博盡帝王寵……
16陷阱
顧雲羨從前一度欽佩過景馥姝,因為她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能忍到了一種境界。換做是她,被太后這樣不留情面地羞辱,一定轉頭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也不見任何人。
然而她沒有。
她溫順地接受了太后的意思,並在陛下表示不悅的時候巧妙寬慰,阻止了他與太后可能會發生的爭執,且態度從容自然,彷彿這真的是太后賜予的一份恩典。
顧雲羨想,她從前就是輸在沒有這份心性上吧。
“太后,臣妾有罪,但罪不至死啊!”薄瑾柔哀泣道,“這些事情都不是臣妾的本意。是貞婕妤讓臣妾做的,是她派人把顧氏引出來,再讓我去陷害她。臣妾……臣妾就是脅從而已!太后,求您再給臣妾一次機會吧!”
“住嘴。”太后尚未表態,便聽得皇帝冷冷道,“死到臨頭還胡亂攀咬,朕看你是不打算為你的親族考慮考慮了。”
薄瑾柔身軀微顫,太后蹙眉:“皇帝你胡說些什麼?她縱是有錯,薄將軍卻是為國效力多年,豈能因為輕如草芥一婦人而降罪於國之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