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遠遠的。”
“可是…我怎麼能離開?”經理先生睜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音調連同他的表情一起破碎不堪,“這是我的家園,我在這裡出生、成長,在這裡生活,這個島嶼是我的人生。”
“之後我再打電話過去,我那朋友卻怎麼也不肯再接起;倒是總部,我的上司親自交代,無論如何,您想辦的那件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啊嘞?這麼說一早就認出我了?”我勾了勾嘴角,半笑不笑的說道,“您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其實我與他都心知肚明,初次見面那天,他已經認出我了,兩億七千九百萬的賞金犯,對普通民眾來說,幾乎等同於惡魔了吧?
這人認出我還若無其事替我奔走,說實在我開始很驚訝,後來覺得許是錢財能通神,所以對於資費我也聽之任之,雙方交談間更是默契的避開敏感話題。
如今,他肯揭開那層窗戶紙…實在也是勇氣可嘉。
經理先生有些自嘲的笑起來,“您不知道,我們這行誰的錢都賺,無論是海軍,亦或者海賊,而政府也是默許的。”
“我的上司給了這樣一個工作,竟然沒想過,倘若您發現了,我的下場會如何。”
直到這個時候,或者是覺得情況壞到不能再壞,經理先生反而冷靜下來,眼睛裡褪去混沌焦躁重新凝聚神采,目光譏誚而尖銳。
“總部的人當然不會在意,死亡/名單對無關者來說,不過一組數字而已。”
“直到晚上,我的朋友又給了我一個電話。”
“他讓我自己想辦法,接著又說…”
他沉默下來,身體微微前傾,一雙手架到膝蓋上,十指搭成尖塔狀,靜靜看了我很久,低沉的音色隱隱透出幾絲悲涼。
“西海奧哈拉。”
…………
我緩緩眯起眼睛,心頭某個久遠記憶驟然浮現,飛速翻卷的畫面,激得血液逆流,一瞬間殺意迭起。
空氣蕩起幾縷震動,嗡鳴聲中,側對面的男人睜大眼睛,渾身一顫象是要跳起來,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一雙手死死攥著沙發邊緣,強自咬牙坐著不肯動彈。
見狀我怔了怔,飛快卸掉無意識間暴漲的戾氣,低聲說道,“那麼——您希望我怎麼做呢經理先生?”
能為了故鄉尋上門來,這男人的勇氣多少令我有所觸動。
“倘若我做得到,請儘管說。”
為了他那句‘這是我的家園…’,力所能及的事,我也不會推託。
男人面色一喜,不知怎麼又倁躇片刻,而後他起身站到我一米開外,深深地鞠下躬,“請您離開這個島嶼,可以嗎?”
“實在很對不起,只是…”男人保持著折腰的姿態,不停的道歉。
“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
…………
過了很久很久,直到這男人不再說話,卻也仍舊把頭埋得很低很低,不肯起身;我盯著對方落在膝蓋位置將褲子布料攥得皺起紋路的雙手,嘆了口氣。
“為什麼要道歉呢?”
只是請求我離開的人,只為故鄉心驚膽戰的人,其實算是受害者的人,為什麼反過來對我這個即將引發災難的人道歉呢?
經理先生的朋友透露的資訊很明顯了,那些撤走的資金,他上司交代的事,銀行總部其他人的避之不及,說到底都是海軍要對七水之都採取行動。
目標不巧正是我這個兩億七千九百萬的賞金犯。
西海奧哈拉是一個提示,也算是警告…毀於戰火的,我的故鄉之一,經理先生的朋友要說的是屠魔令。
也算是難得,他竟有這樣肯不顧自己的朋友。
男人渾身一顫,半晌方才慢慢直起身,那張終於抬高的臉,面上殘餘水漬,一雙眼睛更是紅通通的,“真的很抱歉,提起您的故鄉…”
“我,我只是…”他象是不知該怎麼說,一時就這麼哽住。
我閉了閉眼睛,沉沉撥出一口氣,掩去眼底最後一絲獰厲,才重新睜開眼睛,放緩了表情,輕聲回答,“明天我就走,若是不巧道路已經被封鎖…”
'全能之書'的咒文卡尚未恢復,尤其是幾種作用於空間轉換的,也不知為什麼,可能是我之前過於頻繁使用的緣故,造成咒文卡修復時間比預期緩慢。
如果天亮後立刻出行,我只能選擇別的交通工具,可是這樣就無法保證什麼,海軍方面一旦行動,首先要做的就是封鎖七水之都通向外界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