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讓一個單身女客半夜去見陌生男人有些不妥;她又接著說道,“哦~他是商業街最大一家銀行的經理,也是本島居民,大家都認識,不是什麼壞人。”
是銀行經理?我點點頭,走出房間,反手闔上門,跟在老闆娘身後往樓梯方向走。
二樓走廊亮著壁燈,我們兩人並肩而行,快接近拐角樓梯的時候,她抬手半掩嘴角,打了個隱忍的哈欠,隨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那笨孩子有點發燒。”
小鬼發燒?我愣了下,又想起晚餐時分,主人家確實有慌亂的動靜傳出來,然後又想到那小鬼發燒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在巷子裡的事…呃?好吧~也和我有些關係。
靜靜瞥了老闆娘一眼,我低聲說道,“嗯~那您就先去休息,我自己招呼客人就好。”
說完之後,給了表情有些猶豫的老闆娘一個合理解釋,“之前有事拜託經理先生幫忙,可能是有訊息了。”
自家熊孩子生病,母親自然也心神不寧,作為客人,其它雜事能不麻煩,就不必麻煩人家。
嘴角微微抽搐送走再三保證‘有什麼事就大喊一聲,我家先生拳頭頗硬’的老闆娘,目送她一步三回頭走回自己住所,我抬手扶了扶額。
這樣熱心又周到的普通人,我果然招架不住。
邊搖頭邊嘆氣,可是不知怎麼,心頭某個角落竟是軟得一塌糊塗。
…………
等在樓下的‘喬’,果然是銀行經理。
他坐在大廳一角招待客人用的沙發裡,身後牆上壁燈映照下,白天還沉穩幹練的男人此刻散發著濃厚的頹敗氣息,甚至連我出現,並且走到附近都未曾察覺的樣子,只瞪著面前空氣怔怔出神。
就著昏黃燈光打量他半晌,我眯了眯眼睛,低聲問道,“經理先生找我?”邊說邊走到他側手邊單人沙發上坐下,抿抿嘴角,“看您的模樣,似乎有什麼壞訊息。”
即使是有少許柔和效果的昏暗光線,也掩不住這人無比鐵青的臉色,與眉宇間的那份壓抑驚惶;猶記得初見面那天,在我刻意威嚇下,經理先生僅僅是驚懼片刻,很快就恢復平靜。
此時…究竟發生什麼,令得他這般失態?
等了好一會兒,這男人才象是緩過神來,一雙眼睛慢慢地眨了眨,呆滯的移動視線,對上我的目光,眼神顯得微微渙散,身體也在不自覺發抖。
看他這樣表現我更是詫異,想了想,起身往廚房走,“您稍等,我給您倒杯酒過來。”他簡直象是突然被宣告自己身患絕症明天就要死了,給他定定神也好,至少能把話說清楚。
才剛走出幾步,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記短促的泣音,是經理先生,間隔幾秒鐘,他用沙啞的幾乎無法連貫的語調,開始斷斷續續敘說。
他說,“白天我接到電話,是趕回去處理緊急事件。”
“一位大客戶毫無理由撤走所有資金,對方甚至連因此造成的重大損失也顧不得,沒過多久,陸陸續續又有幾位投資者開始毀約。”
“事件發生得很突然,並且詭異,於是我向總部探聽訊息,結果一無所獲。”
“金融投資業的資源一直都是共享的,有些東西大家其實心知肚明,世界政府在某些方面也睜一眼閉一眼…”
“可是今天,無論我怎麼試探,大家竟象真的毫不知情。”
“即使是經濟風暴,也不可能事先一點預兆也沒有,更別說,七水之都的投資一直以來都利潤豐厚。”
聽到這裡我怔了怔,回過頭卻發現經理先生同樣盯著我看,眼神難以描述,比起先前的死氣沉沉,此刻他的目光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
…………
挑了挑眉,我返身折回原先的位置,下巴輕輕抬了抬,“經理先生有話就直說,若是我幫得上忙…要知道,我還有好大一筆錢在您手上握著呢~”
話音剛落,這男人繃得死緊的身體鬆弛下來,彷彿溺水之人終於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又是絕望又是希翼的神情。
他牢牢瞪住我,語調急促的接著說道,“我動用了所有關係,甚至透過渠道找到一位替海軍本部將領打理財務的私人顧問。”
“那人是我的老朋友,因為他在做的事牽涉到的東西很要命,若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去打擾他。”
“接到我的電話,他只給了我一個建議。”
說到此處,經理先生忽然象是要哭出來,嘴唇顫抖幾下,又抬手抹了把臉,方才接下去,“他讓我立刻出門買張船票離開七水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