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3 / 4)

小說:韶音若逝 作者:童舟

行的狐皮圍脖尖端那簇白毛,雖然只是若隱若現的,饒是引人注目。平素裡他竭力維持著晚輩的恭謙,偶爾撞到一起了,也總是請教的態度,或者乾脆露拙,全憑薛大夫定奪。他何苦一定要去鑽薛大夫那針孔大小的度量?但今晚……蘇謙往榻上看去,那個叫曉芸的姑娘正在照料韶因,慌亂地連神態中那股根深蒂固的怯意都消散了。而他湖畔幻夢裡的玻璃美人,凝白臉頰早已煮沸,嬌豔欲滴的近乎妖異。幾縷浸透了汗水的黑髮,一絲一絲切割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也一絲一絲朝他切割過來……

孫掌櫃見蘇謙大步流星往榻邊走去,心裡暗暗叫苦。果然,他剛拿起韶因的手腕,薛大夫就把筆啪一聲擱在寫到一半的方箋上,摔門出去了,嚇得門外那排虯柳簌簌抖落一身雪沫。蘇謙卻神色自若起身,問孫掌櫃要紙筆,又請他派人去寶福樓通知大夥先吃先散,還有裴大小姐起了高燒,讓裴府派個丫鬟來妙善堂照看。

那團團轉的曉芸聽蘇謙這麼說,急急說不用丫鬟了,自己可以留下,卻拗不過蘇謙。

蘇謙不僅僅是考慮到曉芸的不便。

畢竟韶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裴老爺又愛遵古禮,他不能放她獨身一人徹夜不歸。

寶福樓一行人散了桌出來,外頭竟風急雪緊的。白天那四處奔騰的朔風,想必除了成就韶因的美事,還聚攏了不少雪雲。韶筠四處張望也不見裴府的車,或是耽擱在路上了,她只得退回廳堂候著,肘抵觀景高窗,目光膠滯。

“都心焦了一晚上了,不如送你去妙善堂?”突來的打趣令她耳下珠玉陡然一晃。蘇諶。韶筠下意識要躲,又覺得沒有必要,僵在那裡,只一雙耳墜還在餘音嫋嫋地輕顫。

“抬頭看我。”蘇三少忽然聽起來正經嚴肅,韶筠疑疑惑惑看向他。客人幾乎散盡,包子老闆只留了盞小燈,艱難地蒸騰出昏黃的光,蘇諶一張斧鑿般線條分明的臉埋在半明半暗中,神色也是混沌的。韶筠不知道他這少有的正經從何而來,睜大眼睛聽他下文。

“你還在怪我那日的唐突麼?”蘇諶低醇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誠懇。

“一個誤會而已,早就忘了。”忘了為什麼聲音聽起來還非常緊繃?

“那為什麼躲著我?”蘇諶又逼近半步,整張臉陷入黑暗,只有眼睛裡映著窗外雪光。韶筠剛想退腳跟就碰到牆。蘇諶的影子鋪天蓋地罩下來,沒有重量,卻壓著她動彈不得。

“好人家的姑娘都會躲著你吧。”她提著一口氣,小心翼翼不去回視他。

“哈,好姑娘不去那種場合。”譬如你家那個愛扮清高的裴韶因。

“說過了是一個誤會。而且我們最好都忘記。”韶筠聽著他的調調又浪蕩起來,不由冷冽了許多。

“那你到底去幹什麼?”即使看不清臉,韶筠也能想象出蘇諶白牙閃閃的狡笑。

“隨便你怎麼想,我沒必要向你通報。”

“也不怕我告訴你的白馬王子?”

“隨便。”

蘇諶開始擔心韶筠會不會把一口漂亮的銀牙咬斷,幸好這時樓外汽車聲傳來,救了她的牙。韶筠撲啦一下飛出他影子的勢力範圍內。

窗外的燈火和雪芒倒映在蘇諶的眼睛裡,變成盎然的兩團興味之色。

裴家這對姐妹花,有趣。裴韶因自不待言,尾巴藏的極好的小狐狸一頭。這溫柔敦厚的二小姐竟也不能一覽無餘。她應該像他二姐,盡日裡在宴會茶會舞會里圜轉才是,怎麼竟讓他在蕙坊北里後頭的暗巷撞上?

那一日,他也是將她欺在自己身體的黑影中,醺意濃濃迫過去。她臉上那強自鎮定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在他心中柔軟的地方留下一個印子。

有趣。大的明明是個辣子,卻作楚楚狀。小的明明如花嬌弱,卻作鏗鏘狀。

這是蘇諶剛回國時發生的事件。或者說事故。

舊友為三少接風,那是理所當然要擱在昇平樓,多少有點喝花酒的意趣。

僅止於意趣而已——眾金湯匙畢竟都是有頭臉的人家出來,不比那些海上漂著的生意人。直接就點了花牌帶上雅座紅袖添酒,不但回去要被老子熊一頓,傳出去也是俗糜的名聲。

搞不好意淫是個更適合的詞——昇平樓後面就是蕙坊北里,不畏霜風雪沫,依舊暖香漫散,春衫薄來紅袖招。

蕙坊北里,曾經是怎樣千豔同窟的名字,卻伴著那歌舞昇平的四海樓,坍於光緒十六年的一場火厝。(按:火事與年代是有載的,但是……其他都是戲說、胡說而已,不是歷史小說哦不能深究,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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