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硬傷)多少香羅裙化了灰燼,灰燼上新起的椽椽披屋,總像失了點什麼。現在的蕙坊北里更是今非昔比,滿樓紅袖根本不容近覷,湊近了就全然庸俗的脂粉氣。
蘇諶是恨自己不能早生幾十年,見識一下所謂“書寓”和“長三”。昔日,四海樓裡都是彈琴的“先生”,色藝俱佳,且堅決不陪客人度夜,正好誘惑三少這般風流又不下作的公子作些題帕酬唱之類的綺麗幻想。如今的蕙坊北里,滿街臺二、野雞,甚至煙花間也夾雜其中,行步其間只覺醜態與辛酸。昇平樓起在四海樓遺址,風光大抵不如從前,只是窗扉間遠望著蕙坊北里夜挑紅燈,也能覺著這樓滿身閒坐話玄宗的味道,算帶點半殘的麗色。
蘇諶還挑老位置。西南角上端坐一美人,剛巧落在他的視線裡,柳眉極細,遠看一絲鴉色也無,更顯得兩隻大眼睛,赤裸裸地媚人,火力十足。只可惜旗袍的開線高了點,就少了許多懸念,絲襪也很敗筆地磨穿幾處。她擲給蘇諶的秋波好比死刑犯的拳頭砸在牢門上,只得轉而物色他人。見到單身前來的男子就換個坐姿,原本就不富餘的旗袍在某些部位進一步繃緊。見到有伴的男子就剜那女客幾眼表示妒忌。
蘇諶望進杯中倒影。時光疾馳過隙,他的臉面看不見老,心中繭結早已累累。
三年前那西南角上,日日都候著一個年暮的女人,抱著琵琶略見痴癲,一杯苦茶坐盡寒夜,卻總記得將半白的發攏成潔淨的蝴蝶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