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他不也曾經為師尊、為自己做了不少事嗎?究竟是犯下了多麼大的忤逆,才讓向來溫和的師尊如此痛恨?
道靜不敢問,事已至此,他果斷磕下三個響頭,乞求道:“師尊明鑑,蒙慕乃是徒兒的摯友,請您看在徒兒的面子上……”
他胸口一哽,快速的更改道:“請您看在他昔日潛伏魔界,為您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饒恕他一次吧。”
這一句話,讓玄逸本來無甚表情的臉罩上一層寒冰。
“絕無可能!”宗榮雖無光華,可依舊鋒利。道靜的心隨著玄逸的動作,猛然提起。
看樣子,這是真的要致他於死地了!
道靜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繼續哀求好,還是另謀他想。
就在他這一猶豫間,玄逸已經提起了宗榮。
在道靜的印象裡,他的師尊從來沒有與這種大凶的兵刃聯絡在一起。乃至於他忽略了,玄逸上仙殺自己的好友,都是毫不猶豫的。
窮奇固然可惡有罪,但火燒仙庫一事,卻是栽贓在他身上的。道靜心裡晦暗,他原本秉承仙道,自以為行事正義,其實還不是用盡了見不得人的手段?
這些話,他本來想跟師尊傾訴,期望著能夠得到開解。
然而此時此刻,他見到蒙慕的下場,悲涼的意識到:其實他所敬仰的師尊,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正氣凜然。
他殺了饕餮,誰能說得清是為什麼?在天台山危急的時刻,他撇下了自己,撇下了全部的部眾,去了哪裡?又幹了什麼?
窮奇的圖謀並非一日兩日,他知道嗎?恐怕是知道的吧。
養虎為患,反過來,師尊豈非是縱虎成患,再以天道除之?
這樣的天道,是真正的道嗎?自己被化蛇所擄是在他的默許之下,縱然化蛇沒有傷害自己,然而淪落魔界,他當真是沒有半分擔心嗎?
或許有吧,可這擔心比起除去窮奇來說,不值一提。
道靜不明白的是,僅僅一個窮奇,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就算是加上魔界,那又如何?
師尊所求,乃是傳道於人。是伏魔院中反對之聲甚高,除去窮奇以此打壓,或可實現這一訴求。但是,不覺得代價有些過大了嗎?
端木償揚之死,馬明生夫婦之死,乃至於化蛇之死,無不在師尊的算計中。說不得蜃族的慘案,他也是知情的,那麼和松豈非枉送性命……
道靜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緒回到了自己剛剛甦醒的那一刻。
三界盛傳:玄逸上仙為魔尊所傷,戾氣入心,命懸一線。
難道……他沒有傷愈?
電光火石間,道靜意識到自己的師尊可能即將入魔!
這不行!
他“騰”的站起身來,身形一閃擋在在了蒙慕與玄逸中間。
“師尊!求您冷靜下來,不能入魔啊,師尊!”
玄逸美麗的容顏依舊,可臉色青灰,眉宇間騰起一道黑霧。他的面目是從未有過的猙獰,手中的宗榮或許是感應到主人心意,不安的“嗡嗡”作響。
道靜心知,自己是阻不了師尊了。可即便是希望再渺茫,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尊墮入魔道!由魔入仙是千難萬難,可由仙入魔只在一念之間!
道靜的九卿已然不在,可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身形一動就去奪玄逸的劍。
玄逸衣袖無風自揚,不知是否錯覺,執劍的手竟然有些僵硬。
一師一徒,使出來的是截然不同的術法。整個古真殿劇烈的晃動,所有器物紛紛倒地。空中虛有兩道影子纏鬥不休!
道靜是懷了拼死之心的,縱然面對的是心中最敬的師尊,也僅僅是不下殺手。招招向著宗榮而去,全然不顧玄逸擊來的……
魔氣?!
一道靈光猛然在道靜的腦中炸開,但這念頭太荒誕,他沒來得及細想。口中緊密的頌咒,風雷令應時而動,一道風圈緊緊纏在玄逸的右臂間。
道靜縱身如閃電,空手撲上風圈之中,一把把宗榮奪了下來!
這本該雷霆萬鈞,感召天地生氣的神劍,居然毫無光彩!
風聲散去,滿室狼藉中,玄逸陰沉著臉,周身瀰漫著不祥之氣。
對上師尊的眼,道靜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忤逆大罪。眼看著玄逸的身後,一步之遙就是蒙慕。
他心一橫,雙膝跪地就勢揮劍,抵在了自己的頸項上。
“師尊!”他的氣息劇烈的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