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頷首,“是,夫人。”
替主人傳話辦事,阿紫自然不是第一次做,甚至她早已做的遊刃有餘,各種藉口皆是信手捏來。不過只是這樣說,夫人想見的人就會來見她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之間該是有多深的羈絆?
吩咐過阿紫,舒蘭轉身便要回去,儘管同赫連遠說她在腦中演練了千萬遍與舒戰重逢的場景,可是真到了這一刻,想說的話,好像突然間全都消失了。
她今天回去,是不是應該把話寫下來,好好背一背。
“夫人。”
“阿朱。”舒蘭看著小跑過來的女子,“跟上了嗎?”
“是,他們雖然兵分兩路,但最後都落腳在一家香料鋪子。我已經打探過了,這家鋪子的老闆是西胡人,在護葉已經經營了十餘年,信用人品都很好。”
十餘年?壑帝的根,扎的也是深呢。
“嗯,我知道了。”
看來,宋老將軍的確是採取了裡應外合的策略,不過潛伏進西胡之後,他們打算做些什麼呢?呼延烈可以在街上晃盪,就算帶著暗衛也說明他對護葉的安全很是放心。而且茶寮拼桌的舉動,真的是巧合嗎?
既然能夠被譽為最聰慧的太陽,呼延烈的行為舉止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在舒蘭看來,突厥可汗的成功在於情報,而呼延烈的成功在於治國。
西胡身處突厥與西蠻之間,面對一個野心勃勃一個充滿侵略情懷的國家,西胡能夠屹立不倒,甚至成為西州中最為龐大的商賈之地,這都要歸功於呼延烈。早年年輕繼位的他頂著極大的壓力,組建了一支攀越嵐敏山脈和塔戈菈雪山的隊伍,憑著發現雪山上的稀珍藥材並打通和迦國的商賈交易,從而日進斗金。如今西胡護葉帝都的堅固繁華,既是突厥都不可比擬。
是以,呼延烈的執政手段可見一斑。
突厥、西胡和迦國。
舒蘭嘆了口氣,她從以前開始就不擅長考慮太複雜的事情,她的心裡只想為自己的母國而戰。
可惜啊……真是可惜啊。
不過,這也讓她認識到一件事。
生活,是要為自己而活,戰爭,亦是要為自己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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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戈菈雪山,是西州的神山。
但因為主峰位於西胡地界,所以西胡人一直相信神明更護佑於他們的這片土地。
皚皚的雪山之頂,四季潔白無瑕,讓人看著只想到兩個字,聖潔。
可是世間的人,卻並不皆能如此聖潔。
舒蘭騎著馬,踱步在雪山腳下,雪白的服飾和景色融匯一體,而寒冷的風吹拂起傾瀉的烏絲,一片黑白交融。
“公子也來賞景嗎?”
背後傳來馬蹄踏在薄雪上的聲響,舒蘭勒馬側過身子,男人仍舊蒙著面,一身的斗篷裝扮,如果是在迦國,一定被人頻頻圍觀。
男子露出的一雙眼睛安靜地定在她的身上,或者是定在她同樣被遮掩起的面上,“我可否一見姑娘的真容?”
“不是來賞景,而是專程來看我的嗎?”舒蘭也看著他,話音自如,可腦子裡一片空白,“公子若是露出廬山真面,我自然……”
倥傯間,他忽然伸出手,拉下面罩,現出自己的廬山真面。
而露出的那張臉,和舒蘭的記憶裡有些不一樣,他老了。曾經穩重的青年如今白了半頭黑髮,就是五官都陷進了消瘦的面孔之中,可是這個男人,的確是舒戰。
“舒戰。”
儘管有那麼一刻,舒蘭希望他不是,可這就是現實。
這會,舒蘭也大方地拿下了自己的面紗,笑意遍佈的一張臉,連她自己察覺到的時候都覺得驚訝,為什麼還能笑出來呢?為什麼對著這個人,自己的嘴角竟還可以洋溢地這樣從容。
“真是沒想到,我們兩個都是死人了,竟還能見上一面。說起來,我現在只用了一個蘭字,你似乎也只用了一個戰字?要是在從前,我一定覺得這是緣分吧?”舒蘭用最自然的音調同自己的夫君交談著,“不過比起敘舊,我有更重要的一個問題要問你。”
笑顏在這一刻全部消失,剩下濃重的,就好像山頂終年不化的雪。
舒蘭的眼睛霎時陰冷,聲音裡帶著沙場上廝殺的決裂,切入正題。
“西陘關破,是你偷了父親的令牌,替西蠻開得城門嗎?”
交匯的目光,誰都沒有躲閃。舒戰僵硬著身軀坐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