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和陸蔓兒在廚房裡忙活,鈺哥兒和妍姐兒在院子裡你追我趕地玩耍。
宋芸娘將吳秀貞引進了正屋坐下,吳秀貞看著宋芸娘柔和的笑臉,驚得張大了嘴巴,“芸娘,你家蕭把總不是也……你們怎麼……”
宋芸娘為吳秀貞奉了茶,又伸手逗了逗她懷裡的孩子,由衷地讚道:“這孩子長得真好,像他的爹爹。”
吳秀貞便掏出帕子捂著臉哭了起來,“芸娘,我們怎麼這麼命苦,將來帶著幾個孩子可怎麼辦啊?”
宋芸娘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秀貞姐,不知你怎麼想,我是絕對不相信蕭大哥已經不在了。我們的相公都是有擔當有本事的人,絕不會不顧自己安危、不管家人牽掛而貿然行事。”她突然提高了聲音,帶著憤怒,“連他們的屍首都沒有,憑什麼說他們陣亡了,憑什麼要我們相信他們不在了?”
吳秀貞驚得止住了哭聲,睜大了紅腫的眼呆呆看著芸娘,“芸娘,你莫不是魔怔了……芸娘,你要想開點,我第一個死鬼相公走的時候,我也是和你一樣,不肯相信他不在了……可是,後來還不是得認了……”說罷又低首悽悽哀哀地哭,“我就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看中了他的皮相,又嫁給了他……想不到他也是個沒福氣的……可憐我一人帶著三個孩子,他們都說我是剋夫的命……”
吳秀貞一哭,她懷裡的孩子也跟著嚎哭,李氏聽聞動靜走進來,皺起了眉頭,“秀貞,我家芸娘懷著身子呢,你別惹她傷心。你也別傷心,還有十來天就是除夕了,你回家好好準備過年,指不定哪天你家男人就回來了呢?”
吳秀貞瞪圓了眼睛站起來,眼中帶著驚愕和恐懼,“瘋了,你們都瘋了……”
任宋芸娘怎樣堅定,吳秀貞始終都不相信白玉寧還有生還的可能,她一口咬定蕭家人都是悲傷過度,以致有些神志不清,匆匆抱著孩子出了蕭家。
宋芸娘奇怪的表現引起了宋思年和柳大夫他們的擔憂,他們一致認為宋芸娘是真瘋,而李氏和王姨娘他們則是陪著她瘋。
柳大夫隔日便來為宋芸娘把平安脈,卻見她脈象平和,神志清醒,便只嘆她是執念太深,拒不面對現實,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欺騙之中。他見芸娘身體尚好,又擔心影響宋芸娘腹中的孩子,便也不敢隨意開藥方,只好與宋思年、田氏他們時時過來開導。
臘月二十八的那一天,許安平回張家堡過年,專門來了一趟蕭家,送上了周將軍給蕭靖北的撫卹金——紋銀兩百兩。
宋芸娘卻是堅持不受,連稱蕭靖北並未陣亡,何來的撫卹。
許安平已經在張氏和許安慧那兒聽聞了宋芸孃的異常,他心中痛楚,只好順著芸孃的話安慰道:“不管如何,這些銀子是靖北兄在軍中辛苦拼搏所得,是他應得的獎勵,你只管收下。”
宋芸娘低頭不語,想著現在家中百廢待興,正是需要銀兩的時候,心中已有些接收,只是“撫卹”二字深深刺痛了她。她詢問地看向坐在上首的李氏,李氏遲疑著,卻仍是緩緩點了點頭。
她到底比芸娘多了幾分沉著和理智,如果說宋芸娘對蕭靖北能夠生還有十足的信念,李氏則只有五分,她這輩子已經經歷的太多,也失去了太多,不敢再有過多的奢望。這段日子以來,李氏陪著宋芸娘一起堅定的等待蕭靖北迴來,一半兒是因為自己內心的期望,更多的則是順著芸娘,不願讓她受到更深的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許安平的心意
暮色漸濃,寒風四起,許安平起身告辭,宋芸娘便送他走到了門口。
張家堡已是炊煙裊繞,暖香四溢,巷子裡空無一人,只有寒風呼嘯著掃過。
“芸娘……”許安平看著宋芸娘,欲言又止。他這幾年在軍中勇猛善戰、立功頻頻,已成為周正棋手下屈指可數的得力干將。他和蕭靖北一個是騎兵營的千總,一個是火器營的千總,都是周正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這麼些年的戰場廝殺、出生入死令他處事從容淡定,神情穩重內斂,眉宇間隱隱有著威嚴,不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毛頭小夥子,只是在宋芸娘面前,他卻仍然十分侷促,如當年的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般,心中忐忑不安、澎湃不已。
“安平哥,謝謝你專門來這一趟。”宋芸娘微笑著看著他。
許安平突然有些口乾舌燥,他看著面前的宋芸娘,一下子覺得與她之間的千山萬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重新開啟了一片新的天地。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小院和院外空無一人的小巷,再深深看著近在遲尺的宋芸娘,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