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如此迅速?松油!想起之前曾在椒房中隱隱聞到松油的氣味,我心中一緊,一切都明白了!
我似瘋了一般,衝到近前,便見火舌更加肆意吞吐,不斷有櫞木斷裂的聲音,越來越劇烈,漸漸淹沒了殿內淒厲的哭喊聲。
四周漸漸嘈雜,人聲鼎沸:“不好了!快救火!”
耳邊隱約傳來彷彿軒兒的哭喊聲:“娘!娘!”一聲一聲揪人心肺。
阿澤消失在茫茫火海之中,我亦不假思索衝向熊熊燃燒的火光。
火舌卷著熱浪在臉上拂過灼炙,耳邊“嘶嘶”聲響,是我的青絲在燃燒!我的臉異常的通紅,眼中能照映出整片天空。前面的火海連一片,腳下卻有路在延伸。
身後有人哭喊:“皇后娘娘,您不能進去!”是什麼人,還會牽掛我?
我回轉身,喬公公在火光之外,揮舞著手中的一卷布帛,那上面以紅繩捆縛,是凱歌唱響的詔書吧?
翩然一笑,陌視眾生。像是撲火的飛蛾,在椽梁紛飛中,衝入熊熊大火——
*
寫在最後:
父親,你的正義之師成就了什麼?僅僅是你的尊嚴嗎?你自信敵得了帝師,但是能敵過君王的圍師必闕?現在的你在做什麼?是否在回想女兒曾對你說過的話?
君家生活一十四載,我於自卑之中找到平靜,後宮生活近十年,我於平淡之中漸漸有了自我,而那源泉是情!可是,如今才知道,原來不過是虛無。
軒轅帝,是你燃起了慾望的烈火嗎?是你佈下了這天網恢恢的完美棋局嗎?我原本就該知道,可最終,撲火的飛蛾竟然是我!
在這樣的真相背後,你如何能夠溫潤如初,情意漫然?
淑妃的駭然,賢妃的怨賁,都一一在我面前浮現!大概已經凱旋歸來的你,傲視天下的時候,可知道這慾望的烈火已延伸至了椒室殿中?
正門之外,應該有你的忠誠帝師,他們能助你安天下!可椒室殿,瘳廖侍衛不啻杯水車薪!椒房太暖,我漸已成溫室之花,失去你的支撐,我註定無法成為大樹。難道,連軒兒——也要失去?
從來不曾,如此痛恨自己的尊榮,如此痛恨給了我如此尊榮的人!
很痛,可分不清是否心痛。因為火紅已將我包圍,烈火啃噬著我雪白的肌膚,灼熱的痛感蓋過一切!
這一刻,烈炎,你是否會心痛?你是否知道我的心在痛?
如果一切能從頭來,你是否還會選擇再傷我一次?而我,是否還會痴纏曾經的誓言,在椒房為你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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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鳳鳥浴火重生: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楓葉靜美,生如夏花,最繁華的歸期之下,草廬簡單籬院。院中排列著幾個架子,架子之上有層層籮篩,散發著濃濃的藥草氣味。兩間矮矮的土坯房,靠裡邊的一間,有布衣女子俯身臥於席上。她的後背,大半都露在了外面,如雪肌膚中間,大紅的灼傷觸目驚心。
“疼嗎?”我蘸了藥汁輕輕擦洗著她的傷口,柔聲問道。
她搖頭,但是身子卻不住地顫粟。
有人在門口輕輕咳嗽:“可以進來了嗎?”
她的臉頓時通紅,我無奈點頭:“進來吧!”
金黃色的陽光斜灑進來,布簾被掀開,帶著濃濃白芷的氣味,氣定心閒。
“我來替小荷姑娘換藥,夫人幫忙壓住她的身子即可!”
每一次,他都會察看是否有腐肉,而後剔去,重上新藥。雖不至剜骨,但亦鑽心。
她輕輕“唔”了一聲,對他近前的聲音似乎有如期而至的恐懼。
“別怕,先生輕著呢!”我垂下頭安撫她,銀絲如雪。
先生的手略略顫抖,他的臉亦有泛紅,他的目光專注於傷口之上,生怕會溢位。
庭院裡,孩子摟著巨獸的脖子靠在牆根,他的雙瞳仍是衝滿天真,不曾因世俗留下一點陰影。
先生走在我之前,直到籮櫃旁停下,輕輕的舒展眉頭:“昏睡的時辰已日趨減少,再有半月,可大好。”
我將籮篩捧了出來,揀了一塊石頭坐下:“先生的醫術,我自是放心,只可惜出門的時候未帶銀兩——”
我琢磨著那個金項圈。
他面上突然假作驚恐:“我不收你銀兩,可別再以物相抵,再攪我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