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心存希望,靜靜觀望。不爭寵,不隨流,在寂寞深宮中保護著自己的地位。但流言所謂的傳位詔書打亂了她的陣腳,又或者,這流言本就是衝她而來。
焰熾所以說椒房不安全,那個時候,他一定知道了他母親的心思。不然,那日尚靜婉不會這麼對我說:“臣妾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爺被迫走上一條不歸路!”她雖嫻靜,但不是沒主見。
望著淑妃漸漸驚異的臉色,說明我猜測得不錯,她如此翻江倒海,背後定有人推波助瀾。而那人,說不定便是散播謠言者。又或者說,便是晉安王!於是臉上更加平靜:“你為了爭儲君之位,如此糊塗,出乎我的意料!”
她回過神來,厲聲說道:“那又如何?只要相王罪名落下,皇上會再相信你所說的話嗎?那些侍衛全不是宮中之人,你去哪裡對證?到時你們母子也只有步甘氏後塵!”
“貴妃在時,我笑看昭陽,對她說,只有帝王寵愛才配居住。其實,皇上怎麼會讓自己寵愛的妃子住進昭陽殿?他兒時的記憶,以及後來的奪位之爭,昭陽殿的甘皇貴妃,雖然支援他,但卻是以忍辱負重為代價。君芷容那樣驕傲的人,得不到,竟冷麵事君王,最後鬱鬱而終。”
“再說甘氏,當年是我將太后失子的真相告訴她,她聽了之後,以此要挾皇上,皇上才晉她為惠妃!若非如此,皇上也未必會急著除去太后一黨!”
看她滔滔不絕,越說越得意,我也漸漸理出個頭緒。
原來,甘泉宮封妃儀式之上,皇上席半而退,並非單單是因為甘家的強勢,背後,竟然還有這一層!
我記得那天,唯一不討彩的淑妃眼底卻有流光異彩,當時略覺驚訝,現在想來也是有原因的。
於是清笑兩聲:“即使如此,你便一定能得償所願嗎?本宮記得你曾說過,宮中脈絡萬千,錯綜複雜。晉安王長久以來風月當歌,看似不關心朝政,但皇上一出征,他為何就如此熱衷起來?還有甘泉宮中,賢妃施以毒蛇計欲加害本宮,卻讓人指證你。之前她亦曾三番兩次引皇上猜測本宮與淮王之間曖昧,目的昭然若揭。難道你還能義無反顧?”
她臉上陰晴不定,或許在揣測我所說的話中有幾分真假,但是,我不再看她,假話,我是不屑說的。真話,說多了,也懶得說了。我說這是一個局,沒有人相信。即使相信了,還是爭先恐後的入局。
“縱然你說的不錯,但我不能冒險!之前焰熾便警告過我,此次皇上親征,表面命焰熾監國,暗地卻授以喬布秘令。他若非起了防範之心,又怎麼會將焰熾撇開?你有孩子,一定也明白我的心情!他若看重熾兒,我什麼都能忍!”
我還想阻止,但是無力。慾望面前,我太渺小。
*
有奇怪的聲響在未央宮方向傳來,漸漸桂宮也不寧靜。殿門突然傳出一陣異響,阿澤破門而入。
它看到我,雙眼在夜幕之下發出耀眼的綠光,漸漸轉紅。而後,直直衝向我們,淑妃尖叫起來!
我沒有動,畜生不比人,它要簡單得多!果然,它到了我面前,發出“嗚嗚”的低咽聲,並咬住我的衣襟往外撕扯。
軒兒!
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椒室殿出事了!
轉身而向淑妃,眼中噴射出灼人的光芒:“是不是你?”
她目瞪口呆,似被我的樣子駭住。
我提裙飛奔而出,身後桂宮仍有明珠清冷如夜光月,而前方未央宮椒房有暗暗的紅潮湧動!
羅姑姑拉住了我:“皇后娘娘,危險啊!”
我不顧一切的將她推開,深恨她口中說出危險二字。
血一般的暗色在夜幕之下並未泛開,看不真切。但自阿澤的身上,我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因此,那一抹暗紅也就顯得格外刺目。
我跌跌撞撞,速度卻是出奇的快。平日裡的端莊此刻都變成了腳下生風,恨不能有一雙翅膀,飛向椒房!
剛入未央西側宮門,大殿那邊正門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呼喊聲!昏迷之中曾聽到過的歌聲再度響徹,我終於聽清楚了:“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而後又聽山呼聲:“軒轅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腳下步履飛馳,心中卻閃過萬千:帝師出現了?還是——皇上回來了?
我來不及細想,已讓眼前的一幕將心撕成了粉碎,化作片片灰飛煙滅。
夜幕之下,椒房殿間有火苗從中竄出!
此時暑夜無風,火勢蔓延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