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拿了丹藥,萬曆面帶喜容,暗想:晚上就試一試,內兄這丹藥靈是不靈。又道:“還有件事,要與內兄說一下。申閣既然成了你的岳父,你們翁婿可一定要多多走動,多多往來。朕的大事,還要靠你們啊。現在朝廷裡那些文官清流,讓朕舉步維艱,因此朕有意重新起用江陵黨人。不過這其中牽扯甚大。具體如何。還要請申閣多多參詳。內兄一定要把這話,給申老帶到。”
這話的分量,確實不亞如一枚重磅炸彈,炸的鄭國寶頭暈眼花。乃至走出皇宮時。都還暈乎乎的。起用江陵黨?這種事。他不是沒想過,可是即使以他皇親國戚的身份,也不敢張這個嘴。
天子最恨的人排名裡。張居正絕對名列前茅。這倒不是說張居正跟萬曆有什麼私人利益上的矛盾,而是兩人身份認知上的衝突。萬曆是皇帝,他希望得到皇帝應有的尊重和敬畏。可是張居正在位期間,相權嚴重侵吞了皇權,張居正上朝坐在位置上,身後還要有宮女掌扇。坐著三十二人的移動偏單招搖過市,身體不好,就要天子去侍奉湯藥,這到底誰是君誰是臣?
大概在張居正的心裡,萬曆永遠是那個沒長大的頑童,是自己的學生。可是在萬曆心中,已經把張居正當做了曹操、王莽之輩。因此搞掉張居正之後,對於京師江陵黨的清洗也是不遺餘力,甚至有些喪心病狂。王國光、張學顏、曾省吾等人皆遭到嚴重打擊,乃至連地方上的治河專家潘季馴、國朝擎天柱戚繼光,都不能倖免。
不但如此,乃至朝中,也沒人敢為江陵黨說話,生怕被皇帝貼上個江陵黨人的印記,在士林裡也被認為是張居正派,被舊黨中人清算。沒想到啊,天子竟然自己想起起用江陵黨了。
這說穿了,還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邏輯,既然自己想廢長立幼,遭到朝內文官清流的拼命抵制,那自己就找他們的敵人來當盟友。這幫人裡,除了已經死掉的戚繼光外,其他那些人,大多很有幾把刷子,若是真能起用,於朝政上,倒是難得的一支生力軍。
不過這事牽扯不小啊。這幫人回來得有位置吧,你讓誰挪窩?再說,這幫人回來,是否意味著朝廷要搞新政了?那些舊黨中人如何能容忍這種情況發生?必然會不顧一切發起瘋狂反撲,將新黨遺留滅之而後快,這怕也是萬曆的目的之一。
這事對於朝廷有一定好處,可對自己有好處麼?鄭國寶盤算了半天,也是難以算計出結果。這些舊黨如果支援李太后,肯定對自己不利。可若是他們能夠知曉時務,擁護立朱長洵為太子,那對自己就大有好處了。
他彷徨無計之下,先回了家裡,想要問計於任盈盈。結果被叔父又拉到書房裡,他只當是叔叔要動家法,哪知鄭承憲一臉神秘的拿出一本書來。“國寶,這是前些天,陳神仙留在我這的。這是好書啊,你眼看就要姬妾成群了,這書,不看可不成。叔我這學問不成,但是也好歹練了練,有用。你可得好好看,看好了以後,能為咱鄭家開枝散葉啊。”
鄭國寶接過書來一翻,卻是一本如何雙休的防中術秘籍。這秘籍寫的通俗易懂,倒是不難理解。練了之後,既不會練出什麼內功,也不會身輕如燕,按其中記載,卻能讓習練者,長勝不敗,採補強身。
這東西對於鄭國寶確實是難得的寶物,大喜道:“叔父,這東西是哪個陳神仙送的?”
鄭承憲道:“還有哪個陳神仙?自然是華山陳伯年陳神仙,那可是了不起的高人啊。看相算卦,鐵口直斷。我們倆初次見面,他便能知道我是國丈,還露了幾手絕技。什麼幾日不吃不喝,精神依舊,水上飄行什麼的。都是法術啊。聽說你們是朋友,你還讓陳神仙帶了幾封信進京,這是好事。這樣的朋友,必須得交啊。有這樣的朋友在,咱家才能大富大貴,長勝不衰。”
鄭國寶心道:叔父還是個厚道人,連這些江湖上常見的騙人法子也不知道。看陳伯年如此厚贈,想必是嶗山的官司,有了進展,他希望自己能夠繼續支援。他把書收下,對鄭承憲道:“叔父,孩兒一會去申閣家裡走一遭,晚飯便別準備了。我帶來那些人,您安頓好就成。”
“放心吧,她們都受不了委屈。只是孩兒啊,你可得小心啊,申閣老據說恨你入骨,你去了他門上,若是捱了打,可怎麼是好?要不還是多帶點人吧,見事不好,撒腿就跑,別被申家人按住挨死打啊。”
“哈哈,叔父說的哪裡話來。申汝默是朝廷閣老,又不是綠林寨主,講打講殺,就太沒身份了。再說我是他家姑爺這事,已是板上釘釘,他還敢把我如何?不過是要給他個面子,讓他知道我是來向他道歉的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