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卻被平霞一板一眼地喝斥回去:
“放肆,王妃沒有問話,誰準你多嘴。”
楚曉絲被個丫鬟訓了,心中大惱,但見遺玉沒有半點制止的意思,也不好計較,暗瞪了也正在瞪她的平霞一眼,閉了嘴。
“我乘涼路過這裡,”盧俊不好說他聽了半天牆角,就言簡意賅道,“她們幾個在爭吵,因聽見這幾位小姐提到你,就聽了幾句,這幾位小姐說什麼文社頗為推崇你,偏你不給她們發帖子請他們來赴宴,不知道是因為你瞧不上她們,還是因為做不了主,這位晉小姐同她們爭了兩句,便被羞辱了一通,潑了茶水。”
晉潞安有顧忌,盧俊可沒有,他直接將話擺到明面上說,楚曉絲幾個沒料到他聽了個全程,被他當面說穿,窘地恨不得把頭埋進胸口裡。
瞧不上她們?做不了主?這又是挑撥又是貶低的,好啊,當真是沒將她著在眼裡。
被人貶低,遺玉其實並不多氣惱,她受過的冤枉氣太多,這點兒還不至於叫她動脾氣,但晉璐安那邊,明顯是因她受了牽連,瞧著這個曾在長孫夕面前,都不吝用言語維護她的小姑娘被欺負成這個樣子,這叫她想不生氣都不行。
“是麼,你們幾個是這樣說我的?”遺玉問道。
當著盧俊這個證人的面,楚曉絲還能如何狡辯,便做小意之態,賠笑道,“王妃恕罪,我們幾個是開玩笑罷了,當不得真。”
晉潞安打了個哆嗓,眼中含憤,因不想給遺玉添麻煩,只能忍著,想到楚曉絲威脅要尋人撕了她的嘴,便是滿心屈辱,下嘴皮子都快要咬破。
“開玩笑?”遺玉冷眼看著她,臉上哪有半點同她笑的意思,一手輕輕印著石桌,道,“我竟不知,京裡的小姐們現今都愛拿王妃開玩笑了。不知你們開過我魏王妃玩笑,是否也開過吳王妃的玩笑、楚王妃的玩笑、還有齊王妃她們的玩笑?”
“小女不敢,王妃恕罪。”那四個人裡,已有兩個先於楚曉絲出聲,低頭認錯,要知道遺玉這頂大帽子壓下來,傳出去可是能叫她們把幾位王妃都得罪光了。
“王妃恕罪,小女知錯,不該胡言亂語,失了分寸,可我們幾個是沒像您說的那樣,非議其他幾位王妃。”楚曉絲隱約覺得不對,可她身為幾個人領頭,總不好不出聲表態。
“哦?那這麼說,你們是隻開我魏王妃的玩笑了,”遺玉說著話,神色間喜怒難辨,卻更叫人喉嚨發緊,楚曉絲幾個正在心裡打鼓,便聽她厲聲道:
“我堂堂一位皇子正室,卻偏偏被你們拿來取樂用,你們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魏王府,還是瞧不起這大唐李姓的皇室!嗯?”
她聲調一拔,又很快落下,嗓子尖兒裡冒出一聲輕疑,不怒自威,叫人寒噤。
“王妃冤枉!小女怎敢!”幾個從小長的京城,深受等級制度耳懦目染的小姐前腳挨後膝,一個比一個更快著跪了下去,滿面惶恐道。
楚曉絲這下是真懼了,這頂大黑鍋扣下來,可是比剛才那頂帽子更厲害,涉及皇室尊卑,誰敢多說半個字,一個不好,她一家上下幾十口都會被牽連進去。
晉潞安看著這幾個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高官小姐突然都縮成了蝦米狀,可憐巴巴跪在那裡,心頭怒氣頓時消了一半兒,有點愣不回神,仰頭看著亭子裡一身紫金裙裳,貴不可言的女子,對方察覺到她的注視,投了視線過來,雖還是冷著臉,可眼裡的關切和安撫,顯而易見,一下便讓她心頭熱乎起來。
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王妃這是在她出氣。
下面跪了四個士族家的女子,遺玉半點不著急,跟沒看見似的,吩咐一旁,“去倒壺茶來,要熱的。”
“是。”平彤應聲,出去吩咐侍女。
“潞安過來,”遺玉招招手,把晉潞安叫到身邊,她兩人年齡相仿,但遺玉不論從氣質還是樣貌都比她顯得成熟許多,又因位份高低有別,坐在那裡拉著她手說話,並不覺得奇怪。
“瞧這樣子,方才可驚著了?”遺玉掏出隨身的手帕,擦著她脖子上幾處潮溼。
晉潞安受寵若驚,搖搖頭,又禁不住點了下頭,輕聲道,“在王妃面前失禮了。”
私底下是能喚上一聲強姐姐,有外人在,她是不敢如此冒失的。
“是我連累你,”遺玉並不避諱那幾個跪著的,輕嘆一聲,心中無奈,道,“原本是想讓同你生疏些,免得你們因我緣故受人欺負,卻被當成是我同你們生分,瞧不起你們,到頭來還是被人欺負,這中秋宴我沒請你來,可是生了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