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臨前殿。
楊寶林正在側身低語,但見珠簾微閃,晨妃在宮人的隨侍之下,款款而入。她一身碧衣紗裙,烏髮挽了個如意髫,以幾點珠花零散點綴著,明月一般的寶釵,斜斜插於髫後,搖咽間,神光瀲灩。她面容清秀素潔,脂粉不施,整個人透出雪玉般的晶瑩光華,仿若天人。
此時此刻,便是暗中腹誹她容貌的嬪妃,也不得不承認,晨妃氣度絕佳,使人望之心慚。
“娘娘真是神仙一般地人物。”
楊寶林望著她,由衷嘆道。
“寶林姐姐說笑了,我生就粗陋盜竊,哪比得上各位國色天香。”
晨露朝眾人點頭寒暄,很是友善,絲毫不曾有倨傲的意味,眾人見她平易可親,心下暗自欣慰。
楊寶林原是齊妃的心腹,在宮中人緣不錯,她率先開口道:“下月便是娘娘生辰吉日,姐妹們一些薄禮,實在不成敬意,還請娘娘笑納。”
“不過小小生日,無足掛齒,姐妹們平日月例並不很多,這次卻是為我破費了……”
晨露說完,喚來澗青,道:“把我給各位娘娘備下的見面禮取來!”
不多時,一隻只小木盒便依次放於眼前小銀几上,有人禁不住好奇,輕輕開啟,但見寶光閃爍,知非凡品,於是一齊大驚。晨露面上淡淡,並無半分自矜,閒談間,提到湘貴人終於得見親顏,不禁又是唏噓:“姐妹們都離家好幾載了吧……”
眾嬪妃都是黯然,她們的家人雖然幾月探視一次,可終究離家太久,頗為思念。
“姐妹們不似我這等孤苦伶仃,都有長輩在堂,我打算啟奏皇上,讓大家都能歸寧省親。”
一陣低呼從席上紛起,眾人又驚又喜,疑在夢中。
晨露看在眼裡,並不再說,只是問了問在座幾人家中的情況:母親身體可好,父親兄長任職襲爵,有幾個弟妹等等。
眾人見她問起家人官職,無不抖擻精神,鄭重以告,晨露暗中記下,道:“說起來都是帝家親眷,皇上若能照顧一二,也是好事。”
她這若有若無的一句,讓嬪妃們在瞬間眼睛一亮——
這可是夢寐以求的好事啊!半日閒談後,眾人起身辭去,楊寶林卻有意走在最後,目光微微示意。
“寶林姐姐你且留一下,齊妃的身後事,我要請教一二呢!”
晨露不動聲色的找了個理由,將她留下。
“寶林,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楊寶林咬一咬牙,鄭重跪下道:“娘娘,我們幾人實在過不得了!!”
她細咬銀牙,花容慘淡,珠淚撲簌而下,已是哭得梨花帶雨。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六章 夢華
“你有什麼委屈,且起來說話!”
晨露微微示意,一旁的澗青便將她輕輕攙起,勸慰道:“寶林娘娘有什麼冤屈,不妨跟我家主了細說,有她做主呢!”
楊寶林抽噎著,這才說出了原委。
原來她居於雲慶宮南側殿,素來與齊妃交好,是她一黨中的心腹,她性格活潑爽朗,在宮中人緣也不錯。誰料齊妃忽然薨了,樹倒猢孫散,她們這些依附於齊妃的,便驀然沒了庇護,只能自嘆命苦。
天有旦夕禍福,這也罷了,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雲蘿仗著皇后的寵愛,居然欺到人頭上了。
楊寶林說到此處,黯然嘆息道:“也怪我當初性子急,當年她還是一介婢女時,齊妃要譴她去浣衣局,我在旁冷笑著說了一句:這等狐媚欺主的,就該打了攆出去……”
晨露當初也是雲慶宮中一員,一聽便是心中雪亮,道:“你那時刺了她一句,也難怪她耿耿於懷。”
楊寶林又是低泣:“她若是要報仇,只管來找我便是,可她仗著皇后娘娘撐腰,居然到雲慶宮來耀武揚威,說要讓我們全宮上下,都知道她的厲害……”
她偷偷瞥了眼晨露哽咽道:“她還說,皇后將雲慶宮賜給她,不會容許那等低賤草莽,前來鳩佔鵲巢。”
晨露心下冷笑,面上絲毫沒有怒意,只是淡淡道:“小人得勢,自古如此,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楊寶林扶著小几,又是顫巍巍跪下道:“我們雲慶宮現下無人主掌,只得任憑欺凌,臣妾斗膽。請娘娘儘快搬入,我等才有主心骨啊!”
晨露微一沉吟,笑道:“這都是皇上的決定,我等怎好乾涉?不過,雲貴人也鬧得太不象話了,我定要提點她一二。”
“全憑娘娘做主了。”
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