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他如此地嫉妒蕭胤,能夠有幸遇到如此一個至情至性卻也情深意重的女子。他想要從蕭胤的身邊搶走她,不僅僅是嫉妒,他更希望,那些滿滿的情意,是對他。
他也希望生命中能有一個這樣的女人……
驀嫣抖了抖,不知道向晚楓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可是,她卻沒有掙扎,只是仰起頭,看著已經隱隱藏在厚雲裡的清輝:“我也不知道。”她頓了頓,像是自嘲地補充著:“如果喜歡能夠說得出理由,那或許就不是喜歡了。”
“你說得很對。”身後傳來向晚楓的聲音,言語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清冷。深幽的黑眸,只有在這無人窺伺的一刻,才不自覺的變得柔和。他在心底嘲笑自己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底的情緒澎湃異常,可是表情和語調卻是這麼不以為然。“可我記得,你說你想要嫁一個大夫——”
他拿她曾經說過的賭氣話來堵她的嘴。
驀嫣輕輕掙脫他那圈得緊緊的手臂,轉過身,隔了一步之遙,莞爾地笑著看他:“救死扶傷的是大夫,治國平天下的也是大夫呀。”那笑靨似乎很是愉悅,就連眉梢也揚了起來:“一個治人,一個治國,道理不是一樣的麼?”
驀嫣這樣的言語,無異於是承認,當日那所謂要嫁“大夫”的言語,純粹不過是和蕭胤賭氣的小把戲。
向晚楓眯起眼,看著她笑意瑩然的臉,黝黑的眸中有著零星閃爍的火花。“詭辯!”他嗤然一笑,挑出了關鍵之處繼續發問,頗有點咄咄逼人之勢:“你當日不是說,你生不入後宮,死不為后妃麼?”
這一追問無疑算是戳到了驀嫣一直以來藏藏掖掖的痛處。
“我到現在也還是這麼說。”她眨眨眼,睫毛輕輕地刷過眼瞼,臉上的笑意準單,並著一抹無可奈何的苦澀:“他說會給我最穩妥的安排,我猜不到那是什麼安排。”
她自然是怕的。倘若有一天,蕭胤告訴她,他那所謂的穩妥安排就是讓她入後宮,她該要如何拒絕?
哪怕他告訴她,他是要讓她做皇后,那又如何?
她仍舊需要和很多女人一起分享他。
一開始她就知道,她與他的感情,不是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的!
在看不清未來的情況下,她承認自己愛得很迷惘。
“他不可能為了你放棄他擁有的一切。”向晚楓深邃如星的眼眸在黑暗中更顯得犀利如劍,看著她透出淡淡哀愁的眉眼,突然覺得她對蕭胤的感情似乎是很沒有安全感,身為男人,他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蕭胤對她固然是看重的,可是,恐怕未必也像她那般深情。
“我也知道,男人和女人看重的東西,是不同的。”走到了衛王府的大門口,一個人都沒有,驀嫣也不打算叫人開門,只是順勢坐在臺階上,眼睛迷惘地望著月色消隱的天空:“男人想的是怎麼征服天下,女人想的是怎麼征服男人。不過,我沒有想過要征服他,我只是覺得,現在能夠做的事,就抓住機會,好好地去做,不要遺憾,這樣,就算以後失去了,到底也算是曾經擁有,給自己留了點回憶。”
她一直記得蕭胤抱著她離開商州的時候,她曾對他說的那一句,她說,她想要留一點紀念,希望他稍稍配合一下。
她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這幾句話。可是,她一直是做好了思想準備的。當不能擁有的時候,至少給自己一點回憶,所以,她愛得那麼用力,那麼不留餘地,只因,她不知這段感情什麼時候會戛然而止。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想著要征服天下的。”向晚楓略略愣了一下,爾後便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著她,目不轉睛,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不出是何種情緒:“如果我能治好蕭胤身上的毒,你要怎麼報答我?”
“你治他,為什麼要我報答?”初聽到他說能醫治好蕭胤身上的毒,驀嫣自是喜上心頭的,可是,他後半句話卻讓她不得不奇怪地眯起眼:“他什麼都有,能給你的東西,遠比我多吧?”
她有什麼?
她能給得起什麼?
向晚楓沒料到她會這麼反問,神情僵了一僵,下頜登時咬得有些緊,似乎是有點不悅:“我不屑他的報答。”他答得很傲氣,可是心裡卻很沒有底氣,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明白,他要的這東西,若是向蕭胤索要,蕭胤不一定肯給。
否則,早在墨蘭塢時,他便已經得到了。
只不過,不同的是,那時,他是為了葉楚甚,可現在,他是為了自己。
驀嫣扭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