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青州城內不能縱馬狂奔的禁令,他也顧不上懷裡的女人是他生死之交的心上人,夜風中,他緊緊抱著她,熨帖著她,那些說不出口的情愫,那些彷彿只有在夜幕的掩映之下,他才有機會並且有勇氣做的所有放肆的舉動。
瞧瞧她,那麼聰明,那麼傲氣,那麼不肯妥協,那麼彆扭。
她和他,多麼相像。
***************************************************************************
直到一路策馬到了衛王府附近,向晚楓才像是盡興了一般,控制著馬韁,讓馬的腳步慢慢緩了下來。
“瘋瘋!”驀嫣並不知道向晚楓此刻的所思所想,只是被迎面而來的冷風凍得格格發抖,一張臉生生地疼,似乎鼻涕都快要流出來了。可是,她卻還能笑著,仰頭問他:“是狸貓讓你來的?”
夜幕之中,向晚楓的臉色有些陰霾,也不說話,墨一般黯沉的眼看不出情緒的起伏。
“不是狸貓?!”驀嫣喃喃自語了一句,突然想起他和蕭胤素來就不對盤,便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隨即,她又揚起笑臉,問出了另一個人的暱稱:“難道是狐狸?”
向晚楓與葉楚甚是生死之交,如果不是葉楚甚的囑託,她想不出心高氣傲的向晚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兩次三番地救了她這條小命。
向晚楓目光微微一黯,頰邊的一縷發拂過靨上,無聲地帶出了一抹漣漪,隨著那冰涼卻也宛轉的夜風,在他極精緻的俊臉上蔓延開去。“我做事向來只隨自己的心,從不看他人的眼色。”他垂下眼瞥了瞥她,說得極慢,語意淡然,卻兀自問了一個出乎她意料的問題:“你肩膀上怎麼會有傷?”
驀嫣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自己方才許是被尉遲非玉一抓一扯,單薄的衣裳被撕了一道並不長的口子,正巧在肩上,不仔細還真是看不出來。而向晚楓所說的,大約就是那隱隱約約顯現出來的肩膀上的傷。
那是噶達貢雪山上被灰狼抓傷的口子,已經痊癒了,可是因著傷口不規則,用的藥效果也不太理想,所以便留下了難以消除的深紅色痕跡。
“呵呵,狗咬的。”她乾笑了一聲,糊弄了一句,並不解釋這傷口的由來,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在遠遠看到衛王府門口的石獅和燈籠之時,她便先一步從馬背上溜了下去:“也不過就是道傷疤嘛,沒什麼了不起的,不是說嗎,傷疤是男子漢的勳章!”
確切地說,她與其是從馬背上溜下來,不如說是從向晚楓的懷裡溜出來。說實話,在向晚楓的懷裡,她很有點不習慣,更可況,方才共乘一騎肆意狂奔的事,她還只和蕭胤做過,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心酸。
她的狸貓,她需要他的時候,他總不在她的身邊!
“你是男子漢?”向晚楓也從馬背上躍了下來,薄削的下頜在原處映過來的燈籠微光下,刻出一個不甚清晰的輪廓,似乎是對她擺脫他懷抱的舉動心有不悅。
“我是巾幗不讓鬚眉嘛。”她提起裙襬,蹦蹦跳跳往衛王府的大門走過去,一邊走一邊開著玩笑,似乎已經把方才的危急時刻全都忘記了。
看著她的身影,向晚楓的眼瞼輕輕的一跳,眼底壓抑的所有情緒,毫無保留地全然浮上來。“為何,你會是楚甚的心上人?”他低低地喃喃自問,那一瞬,像是心底很矛盾,可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又讓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
他鬆開原本牽著馬韁的手,快步上前,走到她的身後,一把摟住她!“你究竟喜歡蕭胤哪一點?”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問出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來。
是的,他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喜歡蕭胤,還能喜歡到如此不顧一切的地步?
那傢伙,到底哪裡好?
她為了蕭胤,寧肯受刑,她為了蕭胤,差點被人強 暴,她為了蕭胤,明明自己渾身是傷,卻還要悄悄地偷溜回崬丹群涉險,更可惡的是,她為了蕭胤,竟然音訊全無,讓他提心吊膽了一個多月!
那一夜在北親王府,毀木措還沒有開始對她用刑,他便就到了。他看著她受刑,看著她嚎罵。他承認,他是想為楚甚出氣,他存了心要讓她這個無情地女人吃點苦頭,受點教訓。所以,倘若不是毀木措突然獸性大發,他不會出手相救。
可是,不知不覺間,他發現,她只是因為對蕭胤太過有情,所以,便就顯得對他人俱是無情。他開始忘記了要為楚甚出氣的初衷,他承認,他對她著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