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的縱寵了。權季青眼神再黯,他低聲道,“我知道分寸的,爹,二哥待我,也著實不錯,我不是那樣不知好歹的人。”
良國公唇邊逸出一線笑意,竟似乎根本未被這一番說話打動,“什麼事,說不管用,我只看你怎麼做吧。”
權季青再施一禮,悶不吭聲退出屋子,竟是再也沒有回頭。良國公端坐案前,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背影,半晌後,才沉聲喚人,“把李管事叫來說話。”
李管事很快就進了屋子,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粗短身材、紫紅面膛,氣質很是粗獷,可一拱手一開腔,分明又是粗中有細。“老爺有事吩咐?”
“讓你去查的事,有結果了沒有?”良國公把手裡的冊子翻得嘩啦啦亂響,“老雲這一兩年間,也就是和他的來往最多了吧?”
“倒是的確挺投緣的。”李管事從懷裡掏出了個小冊子,“奴才查閱了留檔――也不論動機理由,從去年元月開始,到今年元月,一年內兩人碰面足足有近百次,其中一道用飯的次數,則約有十次。”
他還在有條有理、不緊不慢地報告,良國公卻早已經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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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雪院出事,瞞得過別人,肯定瞞不過親家。權家對於焦家,一直是很尊重的,待蕙娘從焦家回來,第二天良國公親自把她叫到前院書房,一個也是和她交待一下最新進展,一個也是問問焦家的態度。
“這件事的確是有些蹊蹺。”良國公給蕙娘看了幾大疊的冊子,“闔府上下也不分當日在不在府中了,從上到下全都摁了手印,雖說手掌大小彷彿的,也有個二三十人,但對比指紋,卻是無一相似。看來,這是外人入府所為,據刑名師爺推測,應當是江湖高手,輕功特佳。因此來去都只留了淺淺足印,甚至連牆頭落雪都沒有踢落……在更多線索出現之前,此案怕是要懸為疑案了。”
越是高門大戶,難以解釋的事也就越多,隨著時勢變化,很多真相也許永遠都不會浮出水面。蕙娘在權仲白對她略露玄機之後,倒也是做好了準備:這麼一個組織,真要恫嚇他們二房,自然也就不會隨意露出破綻。以常規手段,查不出所以然簡直太正常了,不然,這夥人豈非搬石砸腳,他們還能混到現在嗎?
“既然一時沒有線索,也就只能多加小心了。”她的態度也並不太熱絡,算是給良國公再施加一點壓力。“其實若沒有歪哥,媳婦也算是有些功夫的人,倒不至於過分懼怕。現在就是有個孩子在身邊躺著,令人不由得就懸起心來。”
良國公也不禁皺起眉,“這事最奇怪就是這一點,來人要有這樣的本事,難道就不能把歪哥給綁走了?進出院子都沒人察覺,對付幾個乳母下人,怕也不在話下吧。”
他徵詢地望了蕙娘一眼,“任何事都有個來由的,我們權家雖然也有幾個仇人,但互相都知道一些底細,他們可絕沒有能耐夜半潛入立雪院。就有,怕也不會只扔個人頭而已……我看,還是仲白在外頭,可能是惹出一點麻煩了。他這次出去,和你做過交待沒有?眼看就是十天沒有一點音信了,又出了這事,叫人如何能放得下心來?”
“相公走得急,沒給留什麼話。”蕙娘搖了搖頭,自然把口風咬得死緊。“當時我也以為他就是去京郊出診,您也知道,入冬後外地頻頻傳來雪災訊息,多的是人凍傷凍死的……聽說楊家那位善榆大少爺,近日裡也是如常出入宮廷,想來密雲那場爆炸,肯定和他無關,和他無關,那就是和相公無關。也許是被別事耽擱住了,也是難說的。媳婦和祖父打了招呼,祖父也是暗地裡加派人手,前去尋訪了。”
“好在這幾日宮中比較安靜,也沒有傳召仲白。”良國公神色稍緩,“不然,還真無法向上頭交待,難道說他又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南邊去了?”
他倒是自己給權仲白找了幾個藉口,蕙娘鬆了口氣,眼觀鼻鼻觀心,並不再多說什麼:在良國公眼皮底下,她也不敢動太多腦筋,聯合夫君瞞著長輩,對一般的媳婦來說,可能是家常便飯,最自然的事,但在她這兒,這事就很有些忌諱了,長輩們看重她,就是看重她識得大體,能夠配合家裡壓制管教權仲白,這事要被覷破玄機,兩頭粘變成兩頭不靠岸,她可落不到好。
“只要人沒有事就好。”良國公又說,他的眼神落到蕙娘身上,似乎有一點笑意,這刀鋒一樣銳利的眼神,今兒也鈍了一點。雖然也還是戳人,可畢竟是包含了一點鼓勵和溫情。“入門兩年來,你的為難,長輩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吾家規矩,不同別家,兄弟姐妹間的爭鬥,也的確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