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帶抽彈十指關節,初時尚可,數次以後,十指連心、痛徹心扉。老虎凳自不必說了,也是對付關節的,那樣的痛,能令最硬的漢子慘叫連連。洗澡是水刑的別名,暖身要複雜一些,以錫吹成管,盤繞犯人周身,再以滾水澆進管內,至於酒醋灌鼻、針釘刺指,強迫灌水,再踩踏胃部令其嘔吐等等,都是一些痕跡不重,卻極為難受的酷刑。當然,落在行家眼裡,這點痕跡也是逃不過去的,不然,當日喬十七也難逃這些刑罰伺候。
蕙娘想了想,道,“水落石出算了,把他肚子踩破了也活不成。前頭的幾樣,看著使吧,再混上不讓他睡覺的那種辦法,摻著使,不但要讓他把幕後主使者給吐出來,還要他心甘情願地為我焦家做事。這種無賴,許之以利,他隨時能把你賣了,倒是讓他痛徹心扉,才再不敢和你抖機靈。”
這些別名術語,要落在等閒富貴女眷耳中,恐怕還以為是什麼遊戲,蕙娘卻是瞭如指掌,連水落石出的風險都瞭然於胸。喬十七的詫異之色已難遮掩,他瞧了蕙娘一眼,又笑道,“弟妹說得對,若要他日後聽命行事,倒戈對付僱主,還可配合藥物,把他給徹底唬住了,也不愁他不乖乖聽話。”
對付卑鄙人,用正當手段,好像總覺得出不了氣似的。這麼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用酷烈來對卑鄙,雖說手段太過殘忍,但也著實令人有幾分生殺予奪的快意。喬十七話裡已不由帶了一些得意,蕙娘皺了皺鼻子,笑道,“十七哥果然聰慧靈巧,這我就沒想到——難道世上還真有定時發作的毒藥嗎?我見識卻有幾分淺薄了,你不提,我還真不知道呢。”
她什麼都知道,豈不是顯不出喬十七來了?男人總是有點爭勝之心的,喬十七便坦然相告道,“那倒沒有,哪有這麼神的事情,倒是清輝部有獨門手法,可以做出雙層蠟丸,第一層裡是肉桂、生薑等物,第二層卻用巴豆汁泡了糯米。第一層蠟丸薄些,服下後沒多久就能融化,肉桂生薑,止瀉固腸的嘛。第二層裹的是巴豆,又是腹痛大洩的,先給他喂一顆巴豆丸,等他腹痛起來,再投以此物。告訴他這是我們的獨門毒藥,每日定期發作,非獨門解藥不能解。那麼他只要按時吃下去,先止瀉,肚子也不大痛了,再過上十個時辰左右,第二層蠟殼一破,漸漸的一兩個時辰內又要發作。這樣迴圈往復,若那人老實一點,就是騙上一年半載都不會出問題的。至於董大郎這樣的人,被我們連哄帶嚇地一唬,起碼也要一個月左右才會動疑吧。他若一直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又還有許多辦法擺佈他的話,說不定還真就這麼被矇住了,對我們深信不疑呢。”
蕙娘倒真是沒聽過這麼妙想天開的騙術,一時不禁聽住了,又道,“我還當咱們會里,算得上獨門的藥,也就是神仙難救,還有四弟用來藥我的那種新式毒藥呢……”
“神仙難救已經所剩無幾了。”喬十七面上掠過一絲陰影,搖頭道,“桂家那個庶出子,實在是十分狡猾,故作糊塗裝瘋賣傻,也不知他從哪裡尋到了原礦山,借對付牛家的幾乎,一舉將其點明……那本來是祖宗們用來製作鴆酒的,就是在前朝,也只有皇室宗親能享用此種毒酒。礦石數量本來就不多,這些年來快被開採完了,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餘下的分量,已經少之又少。再說,製造這物事,本來也很容易死人……唉,也是後世子孫不爭氣,祖宗留下的好東西這樣多,我們就只繼承了這一點,為了發展勢力,還要拿它換錢。”
蕙娘忽然發現,喬十七和權世贇比,有個好處——不管局勢怎麼發展,喬十七反正都沒希望坐上鸞臺會魁首的位置,不像是權世贇,萬一爭位失敗,他還需要鸞臺會作為他的退步。所以,雖然權世贇和她更為熟悉,知道的也更多,但他對她的防心一直很重,東問西問,是會惹來他的警覺的。而喬十七呢,不管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起碼在現階段,他還是有心和她把關係搞好的,兩個人吃茶閒話時,有些事他也不太避諱——也許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避諱的必要——身在局中,看不明白也是有的,喬十七又哪裡想得到,他隨口吐出的一句話,對她來說,都是極寶貴的秘辛了。
“那四弟用來藥我的——”她道,“唉,說來,四弟也真是一走就沒音信了。”
喬十七隨口道,“那個藥做起來太費時了,而且容易往回追查,再說,見效極快,對宮中人沒用……”
他和權季青的關係,自然是相當不錯的,提到他,喬十七也有點傷感,“和您說句心底話,我們也算是他的死黨了,竟都不明白當日他是如何逃竄出去的,又去了哪裡。只是這一走再沒音信,看來,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用這個身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