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嗎?”
雪真不知為何,只覺得心驚肉跳,輕輕點一點頭道:“三姑娘,雖然太太從來不把你當做妹妹看待,但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任家的三姑娘,我心裡敬你,跟敬太太是一樣的。”
苗姨娘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隱隱泛起淚光:“幫我,也是幫你自己。明日老爺若是問你,大姊可曾去私會過逸表哥,你無論如何,只一口咬定親自見到她與逸表哥一起,從此便能保住你我的性命!”
雪真心中一陣發寒,猛地從她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搖頭道:“這怎麼使得?”
“還顧念與她的情分嗎?”苗姨娘施施然站了起來,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你顧念她,她可曾顧念你?你不忍傷她,她卻要把你置於死地……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那時,她曾經以為,她是下不了這個狠心的。誣陷主子與旁人私通,這會使主子陷於萬劫不復之地中,她只是想活命,也許,她只需要向主子表明心志,這一關,便能過了。不傷人,不傷己。
至傍晚時分,她照舊前去伺候主子用膳,她當著雪卉的面跪在主子的腳下,泣告自己的過錯,祈求主子的原諒,更願用剪子自毀容貌,以使主子安心。
任夫人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半晌,木然道:“你說完了嗎?說完了便下去吧,你要割自己的臉,就回你屋子裡割去,不要弄髒了我的地方。”
雪真泣不成聲,也不知主子這可算是放過自己了,一時不得法子,只能先退了出去。因是跪得久了,雙腿痠軟,便在門外停歇了一會兒,主子的聲音隱隱約約地自裡內傳了出來:“為何她還活著?”
她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太太恕罪!雪卉一時大意,沒親眼看著她把點心吃下……雪卉愚鈍!”
“……她沒有吃下點心,又巴巴地來到我跟前求饒,想必是已經知道點心裡有毒。”從來不知道主子的聲音原來這般陰冷無情,“此人已經存了異心,萬萬不能留了!她逃得過一次,斷不能再讓她逃過第二次!”
死亡的恐懼瞬間便包圍了她,她緊捂著自己幾欲驚哭出聲的嘴巴,躡手躡腳地離開了主子的院落。待得遠離了主子的所在,她方整個兒癱軟在地上,失聲痛哭。
翌日晌午,大老爺柯懷遠果然讓人把她帶到了明昭苑中。
柯懷遠端坐在書桌前,苗姨娘侍立在側,細心周到地為他沏一壺好茶。
“你可還記得,過年前太太有一次離府,去見的什麼人?”柯懷遠臉色鐵青,肅然發問。
她斂一斂心神,道:“太太是在臘月二十那日出府的。那日太太身子很不好,天又降雪,我們都勸她不要外出,可她執意要去。我在旁,聽到太太說,趁著今日老爺不在府中,一定要去見一見他。後來,太太為避人耳目,只帶了我一人隨侍。一路到了城西的茶肆外,我清清楚楚看到,迎出來的人是……”說到此處,她下意識地頓住了。
柯懷遠眉頭皺成了川字,緊緊盯著她。苗姨娘把香氣四溢的茶盅放到他面前,不經意地抬眸瞄了她一眼,那一瞬的目光中分明帶著急迫的意味。
她狠一狠心,顫聲繼續道:“出來接太太的人是賀表少爺。太太一見他,便讓我候在外頭,不讓我隨她進內。”
謊言一旦開了端,便成了一發不可收拾的爭鬥與糾纏。這樣的爭鬥與糾纏,毀盡了任夫人的一生,也毀盡了她半生的安穩,從此長伴她的,便是無休無止的追悔與痛疚!
當雪真道出最後一個字時,她再忍不住悲泣,低啞的哭聲幽幽淺淺地迴盪在偌大的廳堂中,一下一下地撞擊在有心人的心房上,敲出不同的感受來。
一個尖厲的女聲打破了這片讓人窒息的死靜:“你胡說!你說的這些都不是真的!”說話的人正是柯菱柔,她滿臉憤恨地從座上站起,一個箭步衝到雪真跟前,“我記得你,你是任氏的陪嫁丫頭,小的時候,我娘總跟我說,你是個好人,跟任氏不一樣。後來你走了,娘還說擔心你孤身在外不知往哪兒落腳,說要讓人送一送你,好歹幫你找著親人呢!如今你竟然含血噴人?”
苗夫人如蒙受了極大的打擊,目光失望而哀傷地落定在雪真身上,慢慢道:“我看到你回來,原是滿心的歡喜,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
柯弘安上前把柯菱柔往旁邊一推,護在雪真跟前道:“我相信她說的是實話。”
容迎初隨後道:“我也相信。”
柯菱芷拉著馮淮的手來到大哥身旁,恨恨地瞪著苗夫人道:“到了這個時候,雪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