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地看著我半晌,問:“果真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的眼裡有惡意的算計、痛快的報復還是別得什麼,我根本沒去在意,這個世界所有我在意的東西不是已經消失便是正在消失。
我的麟兒,我的麟兒快死了,而我,卻不敢待在他身邊。
那麼,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算了吧,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就這樣,我再披嫁衣,嫁給了一個世人口中的窮鬼混球。
——“刑寡夫”配“癩鄒兒”?呵呵,很好,挺般配!
二爹爹的女兒,也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特意在我耳邊嚼了會兒舌根,大意好像是:若沒有他爹爹宅心仁厚,出了大筆嫁妝,根本不會有人肯娶我這二手貨云云……
——是這樣吧?
誰知道呢,大把時間我都在發呆,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麼。
等一切禮儀完畢,鄒衍,不,妻主……呵呵,瞧,男人就是如此可笑,今天還對著一個女人親親熱熱,轉頭,便得對著另外一個女人曲意奉承。
新妻主醉得東倒西歪地把我壓倒在床上,撥出得帶著濃烈酒臭味的灼熱氣息噴灑在我的臉部脖頸,我只覺得空虛的胃部陣陣抽搐,等到她胡亂地扒開我的衣服,一雙汗溼黏膩,指縫裡藏汙納垢的陌生雙手在我赤/裸的身體上急色地胡亂摸索……
“嘔——”一聲,我再也忍不住地趴在床邊劇烈地嘔吐起來……
她的酒醒了一半,臉色立刻青了下來。
她邊打我,邊騎在我身上,衝我獰笑大罵。
——還以為自己是什麼貞潔烈夫,只不過是只別人不要的破鞋而已!
——瞧你僵的像根木板似的,不知道動動嗎?啊?窯子裡的妓子千嬌百媚,可比你強了百倍!
——你××的掃把星嫌我噁心,我還嫌你髒呢!真不知有沒有病,別我今天CAO了你,明天就倒黴地得了病!
——你他媽是塊石頭啊?叫兩聲我來聽聽……不是連叫/床都不會吧?啊?叫啊你,叫不叫?!我他媽讓你叫,聽到沒……
我木然地忍受著她加諸在身上的辱罵責打,只覺得麟兒不在這兒倒是挺好,起碼他不用小大人般皺著淡淡的細眉,憂心地對著我的傷口心疼地“呼呼”吹氣。
此後的每一次,妻主她越發變本加厲,後來甚至從窯子裡搞來些劣質春/藥,偏要看我欲/火焚身,無法自控的樣子。
我倔強地不想開口哀求,不願連最後一絲自尊都被人踩踏腳下,便一直盡最大的努力忍著,即便將下唇咬爛,也休想我會吭一聲。
那次,她終於失去了耐心,拽著我的頭髮,一直將我拖到廚房,找了根趁手的棍子,便對著我沒頭沒腦地往死裡打。細長的竹棍夾帶著尖利的呼嘯聲,如疾風驟雨般抽打在身上,每一下都是鑽心得疼。
打了一會兒,她似乎打累了,喘著粗氣叉著腰,朝我吐了兩口唾沫。突然,她眼前一亮,甩開打得開裂的竹棍,一手抓起我剛做好的辣椒油,一手彎腰捏住我的下巴,往我嘴裡死命地倒灌下去。
辛辣無比的液體順著我的喉管食道衝進胃裡,還有大部分嗆進鼻腔氣管,瞬間逼出了我的眼淚鼻涕和撕心裂肺地嗆咳,整個喉嚨和胃裡感覺有團灼熱的烈火在炙烤。
“啊——”隨著她踩碾著我的胸口的動作,我終於忍不住地慘叫出聲,隱約中聽到她的聲音得意興奮無比:“哈哈哈,瞧,你還不是叫了?啊?唔,叫得真好聽!!!不過,可惜啊,老孃我已經膩了。跟你耗了這麼久,真他媽沒勁!”
她蹲下來,輕柔地拍拍我不停震動咳嗽的頭頂,森冷邪獰的話語卻像從幽黑的地底深處傳來:“嘖,嘖,你不是不願出聲嗎?也好!反正我聽了你的聲音就上火。從今天起,我若是聽見你開口說一個字……哼!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奇爽無比地叫到不想再叫為止!嗯?聽見了嗎?”
——……聽見了,怎麼會聽不見?
儘管我咳得驚天動地,也不妨礙這幾句惡毒的言語如跗骨之蛆般鑽進我的耳朵。它緊緊地束縛著我,讓我活生生地成了一個啞巴,一個有口卻難言的啞巴。
我的眼淚不斷地肆意流淌,卻不知是被辣得還是別得什麼。
後來,我連續做了幾次噩夢,每一回都是我開口說話,而她用各種可怕的手段嚴厲地懲罰我。
我逐漸對她心生畏懼,每日隨時的拳打腳踢,棍棒加身,讓我見了她就不自主地驚駭莫名,全身僵硬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