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輟得挺乾淨,就是不知道為何院子裡似乎沒怎麼收拾過,顯得破落髒亂。
她拿起掃帚,想了想,還是放下了。今天“鄒衍”的反常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刻意再添幾筆,而且,說不得這裡頭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緣由,免得好心辦了壞事。不過,你讓她就這麼枯坐著面對空空四壁,也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唉,這該死的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女尊社會!要放平時,她早就拎著自己可愛的小挎包上哪逍遙快活去了,可現在出了門能不能再找回來還得兩說……
顏息白咂巴著嘴琢磨半響,最終還是東風壓倒西風,好奇心佔據了上風,乾脆心一橫,腳一跺,轉身掀簾入內,從枕頭底下摸出幾枚銅錢,看了看,又忍痛放回去兩枚,將少得可憐的錢貼身放好,還確認般又是摸又是拍的,等她意識到自己這麼快就進入了標準守財奴的角色,不由得滿頭黑線!…_…|||
天可憐見,真不是她想這麼小家子氣,實在是老鄒家……唉,見過窮的,沒見過這麼窮的!!
出門;落鎖。
左拐、直走、右拐……此路不通……向後轉,沿著來路左拐、左拐、斜道……前有路障……回頭轉到另一條岔路,沒走幾步……很好很強大,顏同學苦惱地對著眼前的一面黃褐色土牆再次犯起了難……
一件證據確鑿的事實華麗麗地擺在了她大小姐面前:出門不足十分鐘,她便在這片以髒亂差聞名的貧民聚集地華麗麗滴——迷路了。
五
“喲呵,我道是誰呢,這不是我們的大英雄癩鄒兒嘛!”一把流裡流氣的嗓音好巧不巧地從斜後方傳來,伴著其他幾人毫不掩飾輕蔑的幸災樂禍的嗤笑聲,聽起來挺不順耳,“怎麼,出來啦?幹嘛跟個木樁子似得杵在這?就不怕再有人對著你那傻不啦嘰的腦袋來一棍子?”
顏息白鬱卒地朝著坑坑窪窪的骯髒土牆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呿!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人要是倒黴,連喝水都能塞牙。原以為迷路已經夠慘了,沒想到在這麼個犄角旮旯也能招來這麼一批不知底細的“老熟人”。
她悄聲長出一口氣,轉身面對她們。
衣衫襤褸,神情油滑,幾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吊兒郎當地站沒站相。當先的女人身材高大壯實,略顯緊巴的衣物將她發達的肌肉線條勾勒得異常顯眼,她眉目粗獷,暗含煞氣,口裡咬著半截草根,歪斜著眼睛,正拿下巴看她。
瞧這不太友好的架勢,說是原鄒衍的朋友實在勉強。可再仔細打量一圈人等,除了鄙視蔑視輕視同情附加看好戲外,也沒太大的火藥味。顏息白有些摸不準她們的來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怎麼?!癩鄒兒你還真被打傻了?”一個看起來就頗有些狐假虎威味道的女人上前開口,聽聲音剛剛的怪腔怪調正是她發出的。走至近前,她抬手就是一揮,看這手掌去勢,瞄準的正是我們顏小主播脆弱的後腦勺,“就這麼被虎幫的那幫雜種料理了,丟得可是我們伏虎幫老大的臉面,你小子……”
“嗯,嗯,是我大意了!”顏息白從善如流地唯唯諾諾,低頭彎腰認錯,順勢躲過了一記無妄之災。
女人低頭看了看落空的手掌,“嘁”了一聲,無趣地收回手,再提起腳,準備對著顏小主播微撅的屁屁踹那麼一下瀉瀉心頭斜火,卻不料某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狀似激憤地“噌噌”邁進幾步:“不過,要不是虎幫那群小人暗地裡出陰招,就憑她們,哼,又怎麼可能真得了手去?!下次再撞到我手裡……”
“行了行了!別下次了!癩鄒兒,老孃我今兒算是把話給你撂下了,再讓我瞧見你這麼孬……呸!”領頭的女人眼中兇光閃過,面容扭曲,粗魯地將嘴裡的草根含著唾液用力吐掉,“嗒”一聲落在顏息白身前半步處,“不打得你哭爹喊娘連祖宗也不認識,我‘雷伏虎’就他媽跟你姓!”
顏息白眨眨眼,機靈地打蛇隨棍上,立即指天誓日,自此與虎幫人等勢如水火、勢不兩立,要把她們扒皮抽筋、飲血食肉,以雪今日之恥、以消心頭之恨。
此事就此揭過。
一行幾人浩浩蕩蕩地往不知名處繼續前進,只是中間夾裹著我們心不甘情不願的顏小主播。
“嘶——大姐,能不能麻煩您把胳膊移開一下,剛好勒著我傷口了。”顏息白艱難扭頭,愁眉苦臉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請求某位熱情過頭、將手臂環在她腦後的同伴手下留情。話音未歇,卻收到一個類似看“怪物”的詭異眼神和周圍幾人彷彿聽到“本世紀最搞笑笑話”的瘋狂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