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 4)

“衍兒,趁熱吃。”鄒老爹殷勤地將唯一一塊地瓜餅放在顏息白麵前,早生的皺紋裡夾著滿滿的慈愛心疼。

顏息白嚥下一口稀粥,抬眼看著面前熱騰騰香噴噴的麵餅,心裡頭微微有些酸澀,沉默了會兒,放下碗,伸手將餅一分為二,一半自己留下,另一半又丟回盤裡還了回去:“爹,我在裡面吃過了。”

兩人推來阻去,最終還是鄒老爹一臉老懷大慰地接受了孝順女兒的心意。

可能確實有些餓得狠了,三兩下扒拉完稀飯,顏息白的目光投向了黃色地瓜餅,雖然很想罔顧良心就這麼吃下去,可是那個似乎風吹就倒的瘦弱人影一直盤旋腦海揮之不去,她認命地放下碗筷,剛剛還大唱“空城計”的肚子就這麼失去了胃口。

“我吃飽了,您慢吃。”

老鄒氏夾鹹菜的手頓住,抬頭看向突然變得禮貌的女兒,臉上的表情既詫異又疑惑。

顏息白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嘴巴,多年的教養習慣不是這麼容易就改的。她起身,對上她爹驚疑不定的眼神:“爹,我在牢裡這幾天,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這麼些年我也玩膩了,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的。”

說完,也不等男人反應,徑直拿了放餅的碗轉身出門。

——噢,老天!她是播音員,不是演員,越說越假,再待下去遲早露餡。

踏出門檻,顏息白打量著這方破舊的小院子,垣牆周庭,泥濘坑窪,舊時欄楯,破敗蕭索。損口陶製水缸廢置在簡易茅草棚的小塊陰影下,髒兮兮兮滿是灰塵。

她撇撇嘴嘆了口氣,將腦海中一些不受歡迎的消極想法甩去,探頭看向充作廚房的草棚內。

刑某人果然在這裡,背對著門縮坐在灶邊,雙臂端起,似乎在吃些什麼。

也是,再怎麼樣也不會不讓他吃東西的。老鄒氏為人雖有些刻薄,但並不惡毒。聽說年輕時性子還很有幾分純良,可惜被艱苦辛勞的生活磨去了幾乎所有的光彩和柔軟。

顏息白掛著的心放了下來,手裡抓著的半塊餅一時也變得可有可無起來。她沉吟了一會兒,考慮到自己難得同情心大作,還是端著碗走了過去。

儘管她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但直到站在他面前,男人才像突然受到驚嚇般回過神來。

他飛快地倉皇起身,手忙腳亂中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碗往背後藏去。

——已經晚了。

那小半碗泡在水裡的黑黃粗劣糠麩刺痛了顏息白的眼,她緊抿著唇,眉頭狠狠擰起,堆在眉心處聳起一個小小的“川”字。有那麼一會兒,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終,隨著一聲長長地嘆息,她靠近他,抬起手,想繞到他身後拿過那碗豬食,可男人顯然誤會了,第一反應卻是慌張地抱住了頭,碗裡的粗食“嗒”一聲翻到地上,他的身體反射性地微微一顫,抱著頭的手指因為緊張而用力到發白,準備迎接更大的洶湧怒火與狂風暴雨。

顏息白無言地看著他那雙皺皮開裂長滿青紫凍瘡的手,那麼緊地抱著自己,似乎唯有這樣才能略帶來些安全感……心中的無力感更甚,她再嘆一聲,忽然間覺得一切索然無味起來。

“吃了吧。”放下手中的地瓜餅,她退後,隔著兩步之遙淡淡說道。

她防他,他怕她。

她會與他保持距離,就像一開始想好的那樣。

或許,對兩個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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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失眠幾天,就是再正宗的“夜貓子”也吃不消,主持深夜檔節目的顏小主播現下精神極倦,躺床上想睡個回籠覺,可翻來覆去,居然毫無睡意。被褥輕薄,環境陌生,打小就有些“認床”的癖好在以前是無傷大雅,但到了這就是不識時務地講究。

但怪癖之所以成為怪癖並不是幾句自嘲就能解決的問題,她挫敗地翻身而起,到床邊汲著鞋就著冷水簡單洗漱一番。

便宜老爹上街兜售自家編制的竹篾件,刑某人出城上山筏竹撿柴火,屋裡就剩她這麼條懶蟲。可就是這樣,鄒家老爹貌似還很高興,而另一位也是一副儘量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的樣子,彷彿她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就是僥天之倖,看得顏小主播怪鬱悶一把的,真想知道她的前任平日裡到底是個什麼德行。

在低矮的窄屋裡繞了三圈,沒找到什麼活是她能幹且又不太打眼的。家裡兩個男人都挺勤快,不多的幾樣物件舊歸舊、破歸破,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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