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的精美小碗中,配著甜醬澆的文思豆腐。又有掛爐的烤鴨片作一百零八片,與蒸籠裡的麵皮要配水嫩的蔥芯切得嫩黃的絲兒、脆鮮的黃瓜條兒、水蘿蔔的細沫兒與麵醬。這便只算一道菜,後頭還有山珍拌麻辣肚絲、蠔油熬仔雞脯肉、蟹肉雙筍絲。白案還有雪裡蕻、燴白菜、清炒扁豆。糕點還有花生糖心的元宵、花盞龍眼、豆沙煨蘋果。
這就是寵妃的妙處,至少口腹之慾沒人能攔著。
枕春嘆道:“這麼多呢。”說著懶懶入座,一個人悶聲悶氣地吃了兩口,嘆謂道,“卻沒得松鼠好吃。”
“甚麼松鼠,松鼠魚可是?”慕北易聲音先傳來,便見他從殿外折轉出來,一身朝服,撩袍跨進殿來。
枕春抬頭看了一眼,斂裙假裝要起來行禮。
“免了。”慕北易撥撥手,坐在枕春案對面。
枕春那個假模假式的禮還沒行完,便順勢坐了回去。她挽起袖子,撿起案上一對白玉鑲金花兒的筷子,低眉順眼地給慕北易佈菜,軟聲笑道:“正是松鼠魚。”
“朕帶你去驪山行宮吃便是。”慕北易翹著一條腿,就著枕春的手吃了一口麻辣肚絲,辣得咳嗽了兩聲。
枕春又端了蜜化的梅子汁兒去給他潤喉嚨:“陛下剛剛下朝了?”
慕北易頷首,答道:“那群老迂腐,頑固不化,拿著先賢主張說事。春獵秋獵又有甚麼不同,秋日蕭索,景緻亦沒有春日好看。”
“那陛下……”
慕北易傾身,捉了枕春一隻手,道:“朕亦不是徵求他們的意思,只是告知他們罷了。”他被那蜜化梅汁兒甜得膩,眯起眼睛,“午膳後走,你跟朕共乘一駕,走得快些。”
“哎……”枕春應是,心頭想,這可不是正好坐實了自個兒讒言禍妃的名聲。任是不知道坊間要如何說,恐怕人言可畏。
正是如此想著,卻聽外頭嗚嗚的獸聲嗚咽,小豆子牽著一個紅赤赤的毛孩兒正在殿外候著,那紅毛團兒不聽使喚,扯著小豆子探頭探腦地從殿外鑽了進來。
枕春定睛一看,喜道:“奉先兒?”
那狗兒等人來長,瞧著好似一隻紅獅子。它哼哧哼哧兩聲,撒著腿子便往前湊,一躍跳在了枕春跟前,口水滴滴的舌頭便往枕春臉色湊。
“這……”慕北易偏頭看見奉先,眉毛便蹙起來了,“這畜生怎麼還在?”
枕春一壁廢了牛鼻子勁兒掰扯著奉先的嘴巴,一壁回首答道:“上一年裡,養在尋鹿齋的。多虧得貞婉儀的照料,臣妾想著是春獵,便將它待會絳河殿,也好出去放放風兒。”正是說著,讓奉先蹭了一身的紅毛。
奉先已經是一隻巨大的成年獒犬了,與那些兩三個月的小獒子不一樣了。它不會再做那些追著人裙踞鞋子跳躥的傻事兒,只是一口將枕春頭上的一隻點翠的插梳吞進了嘴裡。枕春忙不迭地從奉先嘴裡將插梳取出來,抹了一手的口水,遮手遮腳地在慕北易三尺長的繡龍朝服飛肩披風上頭悄悄蹭乾淨了。
慕北易懶得管,睥睨了奉先一眼。
奉先被等得立時氣焰盡滅,嗷嗷嗚嗚地往枕春身後躲。
“陛下萬乘之尊,同個小狗兒至什麼氣兒。”
慕北易倦怠地撥弄著手上的扳指,輕哂:“小狗兒?”
枕春訕訕笑起來:“也不過比尋常狗兒大上一些些罷了。”她拍了拍奉先兒的頭,轉頭望向小豆子,“本宮要帶奉先出獵,你將物事備好,去尋蘇白姑姑領些賞罷。”
小豆子愣頭愣腦的,一聽有賞,喜笑顏開地便去了。
打點了個把時辰,便登了翠葆龍輿,九馬金輦的儀仗一路行到玄武門。又登車馬,隨行四百又六十六人,禁衛三百九十,儀仗一百八十八人。再前副駕八十一乘,隨行公卿、臣屬三百餘人。
浩浩蕩蕩。
慕北易的龍輿十分寬敞,寬敞到枕春躺著睡了好一會兒。她本來便是骨頭懶的,睡得糊里糊塗,躺在軟榻上打了幾個滾兒,頭撞到了桌案才醒。
枕春慢騰騰地撐著身子起來,揉了揉額頭,挑開床邊的一縷帷幔,見天色已經擦黑。
慕北易捧著一冊戶部的名錄,坐在對榻一側。他手提硃筆正在批劃,他見枕春醒了,輕笑一聲懶得嘲她。
“陛下在讀什麼摺子?”枕春隨口問道。
慕北易倒不介懷她問政,閒閒回道:“說有個南邊的邊陲小國,叫高棉國。高棉國本是扶南國的屬國,扶國破之後,高棉便投了我大魏。今月,高棉國王子前來朝貢,想為高棉國求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