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3 / 4)

此,整個別院之中只有張太嬪有炭火用,也成了掖庭的一項約定俗成的事務。乃至如今莊懿皇太后死了,新負責別院份例的內侍也不知前朝事故,只當張太嬪有什麼特殊緣故,仍照樣供著。

又說今朝的四位更衣裡面,有一位周更衣曾是膳房當差負責做兔子糕點的宮女,原本是被元皇后賞臉提拔起來。後來侍奉了慕北易才封了更衣,據說還得寵過幾日。後來因一個不慎撞了當年宓妃施氏的衣裳,便被設計打入冷宮了來。

周更衣做更衣前,有個好姐妹如今還在膳房當差,偶爾偷偷地給周更衣捎些鹽巴或者冰糖來。遇著宮裡有節慶的時候,甚至還有千層糕與鹹口榛子酥。

掌握鹽與糖的周更衣,是想與其他人換什麼,就能換到的。

更有大薛氏,她那間破屋漏雨、沒門、反潮,冬日裡下雨的時候,外頭小雨裡頭中雨,外頭大雨裡頭暴雨。但她無所畏懼,因為她的那間屋子門口,貼著牆角,長了一顆青皮的蘋果樹。大薛氏的青皮果子產量雖不高,也不甜,但勝在物以稀為貴。

而枕春。她仰頭望著頭頂從隱逸苑伸過來的核桃枝,心裡歡喜。她即將成為登頂冷宮別院的女人。雖然……不知何年何月,那核桃才能結下來。

最先結果子的,是草莓。

那兩株草莓苗,還是枕春徒手伸出牆垣縫隙,從隱逸苑那邊兒連根扒拉過來的。一來一去滿手蹭得俱是鮮血,但她還挺開心。甚至……有點羨慕那位傳說中的前李朝的妃子。她心中的“結廬在人境”的願景,不管在世時有沒有品嚐過。但她如今死了,她生前生活的地方,能令別院的這些女人們,遠遠抬頭窺見。這重重金紫宮殿下頭,一塊兒田園隱秘的山水,是一個女人在深宮中渴望自由,不肯向潑天富貴屈服的靈魂。

草莓苗被枕春扒拉過來的時候,稀稀拉拉地快死了。

她好水好光地將養幾日,每日來看著那葉子祈願,終於在天熱的時候,結出了小指甲大小的果子。那青青澀澀的小果子日益在枕春的精心照料下長大,雖不泛紅,卻漸漸有了顏色。

枕春以前是不知道草莓如此難以栽種的,總覺得下頭奉上來的果子都是個個唄兒大唄兒甜。如今見著眼前這小小的果兒青青小小的,心裡卻愛得不行。

五月的某一天,她驟然發現,那草莓頂尖兒的幾顆紅了。

最上頭的兩顆紅得透光透亮,枕春心中歡喜雀躍難以言喻,好似回到了少女時候。她將滿是泥土的手在裙子上揩拭乾淨,跪在草莓枝兒邊,輕手輕腳地摘下那兩個熟透的果子,再拿去別苑中間一口滿是雨水的缸裡清洗乾淨。

她拿在嘴邊兒,張了張口,又停住了。

枕春望了望手上的草莓,撩著裙子坐回一旁的石頭臺階上,小心翼翼地撿了一枝細樹枝,眯著眼睛去挑那草莓上的籽。

大薛氏抱著漿洗衣裳的盆子,路過見了。嫌棄地嘲道:“你如此講究,連籽都不吃嗎?”

枕春將手心裡另外一個紅紅的草莓遞過去:“給你也嘗一個,籽不能丟。攢起來曬乾,下次發了苗,我們便有許多果子吃了。”

大薛氏輕哼一聲,看了看枕春手裡的草莓。她面無表情地想了想,坐下來,接過了那果子,並排坐在枕春旁邊一起剝起籽來。

一個曾經的皇貴妃,一個曾經的明婕妤,兩人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裳,並排坐著。她們一人拿一個草莓,小心翼翼地剝著草莓上的小種子。五月有些耀眼的日光灑在她們因往昔精心保養而雪白的臉上,將肌膚上的泥土灰塵,照得格外清晰。

大薛氏忽然道:“你還會出去嗎?”

枕春專心致志地剝著草莓,馬馬虎虎應著:“出去,出哪兒去?你讀過嗎?我很小的時候,想當一個周遊世界列國的行者。”她一邊剝,一邊捨不得地舔舔手上的果子汁水,“我少時,父親為我請了一個女先生,那位女先生很有學問,教我看書識字不能拘泥於四書五經。她說女子作學問,可以不為功名利祿,但也不可全為三從四德,要多多涉及雜學百家。女子作學問,不要為了別人做,不要為了父親、丈夫作。要為了,哪怕身在井底,心也要在銀漢。”說著兜了兜裙子上剝出來的種子,道,“所以她先叫我看。”

大薛氏凝神:“我讀過,也不過是粗略讀過,大抵講的一個人四處行走的事情。”說著也是陷入回憶,“我少時讀書,精讀、與。家中有一處藏書閣,女子本不得進的。我有時趁著父親在外,常去偷看,最喜歡看的,是。”

“什麼?”枕春頗是吃驚,“我見你賢淑模樣,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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