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原來琴是這樣彈得呀,原來——
它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變幻成其他人形,蘇煒看過它變為蘇煒自己的模樣,連連稱讚它若是代替自己在人世間活下去,絕不會有人懷疑它的身份。
不過蘇煒只允許它將身體變實,並不讓它變幻成任何別人的樣子。
他說:“你就是你,何苦要變做別人的樣子呢?”
鶴斬對些小把戲不以為意,它還是習慣隱藏起自己,跟在主子身邊,無論有沒有外人在的,二“人”都形影不離,只不過從未發現罷了。
劍,自然無男女,然有陰陽之分,鶴斬屬陽,無論它的劍魂,還是劍魂化成的實體,當然也是男子形態,而且,蘇煒說,“它”是個好看的男子。
他拉著它站到鏡子前,那日是鶴斬第一次照鏡子,原來,自己是這個樣子……
鶴斬不知道自己的模樣,不在乎,知道了,還是不在乎。
蘇煒被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氣壞了,連連恨聲罵他暴殄天物,一邊摸著下巴望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賊賊笑。
“我當你是我的好兄弟,這等好事,當然也要教給你!順便試試你這張臉,如何?”
鶴斬不覺得自己是兄弟,也不覺得“試臉”有什麼好玩的。但是既然有好事,嘗試一下也不錯。於是這樣大搖大擺,跟著蘇煒進了妓院,被一群紅粉纏住,而顯然,纏他的胭脂女子,比纏蘇煒的多得多。
蘇煒笑著說他一副好皮囊果然不同凡響,鶴斬並不以為意,學著蘇煒的樣子,摟起身邊的姑娘。
“還有很多事要慢慢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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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太快,鶴斬還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快樂之中。
當年擁有過它的人,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他們覬覦的,窺視的,或是明目張膽想要的,光明正大搶奪的天下,卻早已一代一代有條不紊的更換著主人,而此刻問鼎天下的人,誰又能保證他就能坐得穩這個位置?
還是它鶴斬快樂,蘇煒告訴他一句話,大意是:給自己留條底線,堅持原則,享受生活——太TM精闢了,他想。
這樣過了十數年,數十年。
直到蘇煒年輕的臉龐出現皺紋,越來越多,越來越深,頭髮開始花白,鶴斬眼中,他仍是從前的蘇煒,樂觀,豪爽,真誠——還有忠實。
在忠誠的問題上,他以身作則,給鶴斬作了最好的榜樣。
鶴斬的存在,是它和蘇煒秘密。
它和蘇煒一同被捧上天堂,快樂不自知。
直到有一天,被摔得粉身碎骨。
“國舅蘇煒,久蓄異志、欺藐上主、企圖起兵造反,幸被父皇識破,蘇煒凌遲,其親族滿十四歲者,皆誅——包括皇后蘇瀞,滿門抄斬。”
三王爺說得沒錯,蘇煒被壓罪名,慘遭凌遲而死,滿門抄斬。
而他居然叫它不要插手。
忘不了那日,蘇煒摸著手中長劍對他說:“昔日國亂,我十八歲起,縱橫沙場數十載,立身立國,自認忠君愛主,丹心一片,這劍以鶴為名,也不算自視甚高。後來國家安定,我用它斬奸除佞,下手甚是痛快,而今……被奸妃所害,冠上反賊之名,滿門抄斬,一代忠臣,居然也落得這般田地。”
鶴斬探視著蘇煒的心,沒有背叛,他看不到背叛。那麼,皇帝是吃錯什麼藥了?!鶴斬煩躁的想。
“我去殺了他!”
蘇煒老淚縱橫,撫劍喃喃而嘆,“不許去!你不懂得……你不懂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罷了,罷了——若能換君主清明,我這一家的命又算什麼?死不足惜啊。”
他說死不足惜。當真死不足惜?鶴斬知道生命對於人來說有多麼可貴,蘇煒不過想以死盡忠罷了。
那麼,成全他麼?放他去死麼?那是他的命令不得違抗——鶴斬頭一次對“忠”這個字產生了懷疑。
這就是盡忠的下場?這就是以主為天的下場?!
胡思亂想間,又聽蘇煒道:“只可憐我么兒年幼,幸她命不該絕……但罪臣之女為奴,必定被折磨至死啊……”
鶴斬突然想到能為他做點什麼。
蘇煒摟著年幼么女,淚滴劍身,折射一片微光,倒映兩個少女的身影,同樣清俊而模糊的白色身影。
蘇煒抬頭。
“你是誰?”懷中女兒嚇得驚叫。
“鶴斬……你……”蘇煒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