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海。月亮露臉前的大海,漆黑一片。
轉過“女人坡”--傳說這裡會迎面碰見魁偉的女妖--就可以望見燈塔的明亮的窗戶。那亮光刺痛了年輕人的眼睛。因為村裡的發電機發生故障已久,村裡只看見昏暗的煤油燈的燈光。
年輕人為了感謝燈塔長的恩情,經常這樣把魚送到燈塔塔長那裡。臨近新制中學畢業,年輕人考試落第,眼看就要延長一年才能畢業,他的母親對燈塔長太太……他的母親平時常到燈塔附近來檢引火的松葉,同燈塔長太太有一定交往--訴苦說:兒子延期畢業的話,家中生活難以繼傳。太太轉告了燈塔長,燈塔長去見了他的摯友--校長。這樣,年輕人才免於留級,准予他畢業了。
從學校出來,年輕人就出海捕魚。他經常把捕獲的魚送到燈塔,還不時地替燈塔長夫妻採購,博得了他們的歡心和喜愛。
登上燈塔的鋼筋水泥臺階這邊,緊靠著一小塊旱田,便是燈塔長的官邸。廚房的玻璃門上,搖曳著太太的影子。她像是正在準備晚餐。年輕人在外面揚聲招呼。太太把門開啟,說:
“喲,是新治。”
太太接過年輕人默默地遞過來的比目魚,高聲地說:
“孩子他爹,久保送魚來了。”
從屋裡首傳來了燈塔長的樸實的應聲:
“你總是送東西來,太感謝了。請進來吧,新治。”
年輕人站在廚房門口,顯得有點靦腆。比目自己經躺在一隻白搪瓷大盤裡,從微微喘息的魚鰓裡流出來的血,滲入又白又滑的魚身。
第二章
翌日清晨,新治乘上師傅的船兒出海捕魚去了。黎明時分,半明半暗的雲空,在海面上映出一片白茫茫。
開到漁場,約莫得花一個小時。新治身穿工作服,胸前圍著耷拉到膝頭的長黑膠圍裙,手戴長膠手套,站在船頭,遙望著航行前方的灰濛濛的層空下的太平洋方位,回想起昨晚從燈塔回家後就寢前這段時間的事來。
……在小屋的爐灶旁,吊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母親和弟弟在等待著新治歸來。弟弟12歲。自從父親在戰爭最後一年死於機關槍掃射之下以後,到新治出海勞動這數年間,母親一人以海女的收入來維持一家的生計。
“塔長很高興吧?”
“嗯。他一再讓我進屋去,還請我喝了可可吶。”
“可可?可可是什麼?”
“是西方的紅小豆湯吧。”
母親什麼烹調都不會,只會切切生魚片,拌拌冷盤,或者烤整魚,一鍋煮熟。盤子裡擺了一尾新治捕撈上來的綠鰭魚,是整條煮熟的。由於沒有好好洗乾淨就下鍋,吃魚肉時,就連魚肉帶沙子一起吃了。
在飯桌上閒談的時候,新治盼望從母親的嘴裡吐露出有關那位陌生少女的一些傳聞。然而,母親這個人是不愛發牢騷,也不喜歡背地議論人的。
飯後,新治帶弟弟到澡堂洗澡去,他想在澡堂裡聽到少女的一些傳聞。但時間太晚,浴池空空蕩蕩,洗澡水也髒了。天花板上回響著粗啞的嗓音,原來是漁業合作社主任和郵局局長泡在浴池裡談論起政治問題來。兄弟倆以目致意後,就泡在浴池的一端。新治一味豎起耳朵傾聽,他們的政治話題總是沒有移到少女的新聞上來。這時候,弟弟很快就洗完澡走出了浴池,新治也只好一起走了出來,問明緣由。原來是弟弟阿宏在玩劍戟遊戲的時候,用刀擊中了合作社主任的兒子的頭,把他打哭了。
平時一仰臉躺下就入睡的新治,這天晚上上床後卻興奮得久久未能成眠。他從來沒有生過病,這回他擔心起自己是否生病了。
……這種奇妙的不安情緒,一直持續到今天早晨。眼下新治站在船頭,眼前展現廣大無際的海。只要眼一望見海,他平日那種熟悉的勞動的活力就在全身沸騰起來,心情自然而然地就會平靜下來。發動機一震動,汽船也隨之微微震動。凜冽的晨風,撲打在年輕人的臉頰上。
右邊懸崖高處燈塔的光,早已熄滅。早春的褐色樹林下,伊良湖海峽飛濺起的浪花,在清晨的迷濛景色中,呈現一派白花花。太平號由師傅熟練地操縱著櫓,乘風破浪地順利穿過海峽潮水的旋渦。要是巨輪航行這海峽,必須透過總是掀起浪花的兩處暗礁之間的一條狹窄的航道。航道水深約140多米至180多米,而暗礁上則只有23米至36米左右深。由是,從這條航道標誌的浮標周圍,向太平洋方位深深投下了無數的捕章魚的陶罐。
歌島年捕魚量八成是章魚。11月開始的捕章魚汛期,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