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檢點,哪家的婦女出牆了,挺多就是在村裡多了一些閒言閒語,大人們茶餘飯後總歸要說些故事的,這些不太道德的事情只不過會引起內心喜歡探究新奇的天性,但如若是有人過度砍伐了楠竹或者喬木,就不會是茶餘飯後的故事了,是一定會受到很多人強烈的批判的,而且最終當事人是一定要檢討和被處罰的。這是山村裡對於山林的感情,也沒有人可以用自私來戰勝這種感情。
242 我和弟弟都跟著父母親去過虎裡衝的山林。整山都是楠竹,雜生著許多喬木。楠竹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還是山村集體收入的重要部分,每年都會定量砍伐,運去那些楠竹產品加工廠。楠竹砍伐的季節,各戶都會出人手去山上,大人們砍伐楠竹,孩子們就把放倒的楠竹從山頂順著泥濘的山路拖下山,拖回來的竹子按照尺寸估價。我從小就被父母親視為嬌弱,力氣還不如弟弟大。拖一根細細的楠竹走老遠的山路都喊累,弟弟卻可以拖著大點的楠竹比我先到家。
243 母親經常會去山上撿拾柴火。山裡人不會砍伐樹木做柴火,只會撿拾那些幹掉的楠竹杆,雜木和掉落的樹枝。家裡的灶堂間裡堆滿柴火,窗外的小平地上也堆的高高的。燒柴火比燒煤餅子快捷,往往很快就可以煮熟米飯,炒菜的火勢也夠大。母親炒菜的時候,我和弟弟就在灶堂口添柴火。其實就算普通的添柴火也是很有講究的,不然火不會越燒越旺,反而滅了。母親教會我們要架空柴火塊,不要太多,每次兩到三塊,疊摞著放進去,時間久了就掏空灶堂裡積下的紅木炭,那樣就燒得更旺。
那時候有一種火筒管,用來往灶堂裡送風的。其實就是一段楠竹,留一個竹節,在竹節上鑽個小孔,然後就對著嘴巴往灶堂裡吹氣。往往吹上幾口,滿鼻子都是灰塵,但我卻非常得意這種簡單的工具,因為吹氣進灶堂,滅了的通紅的火炭會再次燃起火苗。
244 柴火炒的菜比燒煤餅子炒的香。多年以後,家鄉開始搞旅遊時,很多的餐館裡有一道招牌菜,那就是柴火炒南瓜。南瓜都是農家中的,那時候冬天去各家的雜物間,都可以看到去二樓的板梯上放著很多紅黃色的大南瓜。鄰里之間誰家開了大的南瓜,都會送去這家一塊,那家一塊。北京餐館裡做的南瓜大多是甜的,在山村人家的飯桌上,極少有菜是甜味的,都是柴火炒的,色彩鮮豔,辛辣油膩的居多。柴火炒的菜,總是有煙味的,也許正是這種柴火的煙味讓那些大鐵鍋裡出來的普通菜餚變得如此可口。
農家的很多風味菜都和煙燻有關。山裡的臘肉是每年過年的必備,也是用茶子殼,桔子皮,米粒等捂的煙氣熏製。平時做火培魚也是如此,燻乾的魚塊聞起來都是柴煙的味道。在很多湘菜館裡,有一道很出名的菜叫做:攸縣香乾,其製法也雷同於火培魚。
245 母親是個勤勞聰明的農家婦女,在她們那一代的婦女中,也有很多的傳統制菜方法被遺忘掉沒有繼承下來,母親總是自己摸索著學會,並且做得很有味道。深秋時候婦女們都要開始準備過年的食物時,豆製品往往是農家人必用到的原材料。大多婦女都是市集購買新鮮的豆腐塊回家做腐乳,曬香乾,炸豆腐乾或者釀壽豆腐。這些豆製品母親每年過年都會準備,但是有些年份她連豆腐也是自己釀製的。父親在母親的要求下製作了一套釀豆腐的工具,母親在石磨盤上磨的豆漿後,就放進大帆布袋裡,用兩個短杆支撐起懸掛在木梯上,然後搖晃帆布袋,讓豆漿水流進桶裡,濾去豆渣。豆漿被倒進鐵鍋里加熱,到了合適溫度就被倒在大木桶裡。母親取出明礬磨出明礬水,一點點潑在大木桶裡,輕輕攪拌,等出現豆腐腦狀時,就倒進方塊形的容器裡。等豆腐中間析出,水分壓幹,新鮮的豆腐就製成了。
246 釀豆腐的手藝在母親那一代農村婦女中是極少見的。母親也會釀米酒,父親總是誇讚母親釀的米酒香過別家的。糯米酒是山村人過年一定要飲用的,事實上很多的男人們每天勞作後在晚餐時都會飲上一二杯。糯米酒香甜,呈乳白色。開啟裝糯米酒的瓦罐,滿屋子都是那種酒香。因為糯米酒很甜,很多的婦女們都喜歡飲用。我極小時在普回外公家醉倒那次飲用的就是這種糯米酒。糯米酒用水稻米和糯米釀成,兩種米蒸熟後倒在竹篩裡,
按照比例混合,然後撒進酵母粉拌均勻。拌好的熟米被裝進大木桶裡,用棉被壓嚴實密封,放在夥樓的長凳上靠近火爐保溫。等到過去一些日子,就可以聞見酒香透過棉被散發出來。糯米酒被濾出裝進瓦罐裡,剩下的酒糟用來炒菜或者做甜品。
247 母親是個有靈感的家庭主婦。雖然家裡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