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蟲罷了。
採購科在二樓。科長體格短小精幹,兩邊顴骨內縮,兩腮的下半部分因肥胖而橫逸,使臉成了一個倒三角。他瞳仁灰綠,兩眼總是保持一種毫不在意的對著牆壁看的姿態。
“您們價格太高了,”科長對牆壁淡淡地說,“市場經濟嘛,我們從效益出發,價格是一個重點考慮因素。”
“價格可以商量的。我們既然已經談好了,你就不能繞開我,單方面決定退訂呀。除非我們實在談不好價格,你又能買到更便宜的,那還合理。”鬱青說,他腦裡出現了鄧紅菱性高潮來臨前用渴望的眼睛表露的緊張而愉快的神情。
“商量?多此一舉,你們不會接受這樣的價格的。”
“多少?”
“D型每組150元。”“不可能,這個價格比成本價還低,一定是偽劣產品,不能用的。”
“如果是假東西,我們會舉報的,”科長就像面對情人一樣看著牆壁說,他因吞口水而頸脖向後收縮了一下,“樣品我看過了,和你給我看的是一個牌子,質量也是一樣的。”
鬱青所在的公司並不是西安城內這種油漆的獨家代理商,所以另外有人賣相同品牌的油漆並不奇怪。但是這種油漆的出廠價是每組180元,不可能有150元的售價。“這個價格是不可能的,”他說,他懷疑對方並不知道行情而盲目壓價。
“你看看吧,”科長兩個手指拈起一張紙丟到鬱青面前。
這是一張預算清單,在“油漆類”一欄裡分明是“D型150元組”字樣。鬱青相信了真的有這個價,但是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你問過他的來路嗎?”
“我們只管花錢買東西,誰管人家的進貨渠道呢。”
“不是這回事。購買來路不明的東西,是違法的。”
“好吧,你能證明人家的來路不明,我就買你的,”科長說,他一隻眼睛斜睨著鬱青。反正現在空著,他也不必對鬱青下逐客令,有人閒扯反而是好事。
“你昨天見到樣品的嗎?”
“昨天。”
“上午還是下午?”
“上午。”
鬱青辭出來,走進烈日裹挾中,趕走腦裡的鄧紅菱影子,然後想,我前天下午談妥了的生意,昨天上午就被人以不合理的價格搶奪了,這很有可能是銷售公司內部瞭解生意資訊的人乾的。
鬱青趕回公司,向塗經理講述了剛才的情況和他的推理,問:“公司裡都有誰知道這宗業務?”
“不管是誰幹的,他要拿貨出去,都要經過倉庫管理員。”經理說。
塗經理開出捷達汽車,叫鬱青也坐上去,向倉庫開去。
倉庫在城鄉接合部的一家農民自建的出租房的地下室。庫管姓侯,是塗經理的表弟。他熱情地招呼著。
“你把D型油漆的入庫單和出庫單給我看一下,”塗經理說。
庫管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拿起鑰匙。他看著兩個來人不注意,忽然起動,奪門飛快地跑開。鬱青及時反應過來,立即追了出去。庫管在彎來拐去的房舍間的小巷裡亂竄,最終沒有跑過鬱青,被趕上了。鬱青揪住他後背的衣服幅一拉,他仰天跌倒在地上。
鬱青把反剪著雙手的庫管押回倉庫。塗經理嚴厲地問了他兩句話,他就招認了,原來公司根本就沒有把出庫單和入庫單對照過,庫管利用這個疏漏,每個月從倉庫中提出五十組油漆低價賣出去。他以前的買主最近搬遷了,他昨天才利用鬱青提供的資訊重新聯絡了生意。
塗經理當即拿出一千塊錢獎勵鬱青。鬱青愉快地往回走。
第十一章
鬱青想,如果鄧紅菱在的話,今晚可以叫上她到飯店去慶賀一番的。
可是我為什麼又想到她了呢?鬱青惱怒地想。他拿出手機,給吳美霞打電話,約她今晚到他租住的房子來。她答應了。
吳美霞矮矮的,稍微有點胖,厚厚的青發鋪滿整個後背。她長著一張乖巧的圓臉,這使人看起來總覺得比她的實際年齡——二十歲——少上兩三歲。她帶著深度近視眼鏡;面板很白。她兩隻乳房很發達,幾乎佔去了整個胸腹的半壁江山,把衣服繃得很緊。她家在渭南,父親是畫家,母親在一家企業當高層主管,家境很富裕。作為獨生女兒,她的父母從來不在錢上委屈她。但是她習慣於樸素的著裝,這和她的娃娃臉很相配。鬱青和她在一起時,唯一的樂趣是做愛時看她的兩隻乳房如柔水一般一漾一漾地動。而在吳美霞,她從來沒有想過到底有什麼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