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破舊的窯洞裡,他看到一家老小五口,包括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都是赤身裸體,全家只有一條供出門穿的褲子。這種人家一旦有外人來,只好鑽到破被裡或蜷縮一團。彭德懷說:我知道餓飯是什麼味道,我從小就餓怕了。這一次,我看到了一種比我童年經歷過的更為可怕的貧窮。青寧“二馬”的黑暗統治,給西北人民帶來的是多麼深重的災難!為解放飽受痛苦煎熬,處於飢寒交迫之中的大西北各族同胞,彭德懷率領一野大軍,加快了進軍的步伐。
8月中旬,人民解放軍的幾路大軍前出贛南,進軍福建,挺進湘中,威逼兩廣和四川。這時國民黨又幻想以“天府之國”四川為中心,由雲南取得帝國主義的支援,苟延殘喘或捲土重來。為阻止第一野戰軍主力南越秦嶺、巴山,向四川進軍,極力策動“二馬”與野戰軍決戰,把野戰軍拖在西北。逃到廣東的國民黨政府為此召集“二馬”和胡宗南到廣州舉行“西北聯防會議”,策劃“蘭州決戰計劃”。即以青馬據守蘭州,吸引和消耗第一野戰軍主力,以寧馬和胡宗南部進行側擊,合殲野戰軍。
青海軍閥馬步芳部是以家族世襲統治和宗教控制為特點的封建軍事集團。是一支慓悍的、有戰鬥力的部隊。士兵長期受反共灌輸,異常兇殘野蠻。作戰時往往前有敢死隊,後有督戰隊。由於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紅軍西路軍吃過它的虧,在西府戰役中它又佔了點便宜,因而氣焰仍很囂張。
青馬把蘭州決戰看成是自己生死存亡的關鍵,周密地研究對策,佈置兵力,擬定了詳盡的作戰方案。以其戰鬥力最強的第八十二和第一二九兩個主力軍5萬多人據守城區,其中以八十二軍的3個精銳師分守南山的馬架山、營盤嶺、沈家嶺一線;另以第九十一軍、一二○軍等3個軍3萬餘人為左翼,於蘭州東北的靖遠、景泰及打拉池地區佈防,相機側擊野戰軍;以新組成的騎兵軍約2萬人,控制臨洮、洮沙地區,保障右翼安全。青馬企圖依託蘭州的強固工事正面抗擊,由寧馬和胡宗南軍兩翼包圍,殲滅野戰軍於蘭州城下。
蘭州是甘肅、寧夏、青海、新疆4省的交通樞紐,是國民黨西北軍政長官公署所在地,西北的政治軍事中心。彭德懷分析,敵人必然死守蘭州。在蘭州同青馬決戰,將是一場艱鉅的攻堅戰,但拖住青馬在蘭州決戰對野戰軍有利。在西安解放之後,解放西北這個第二大城市和反共中心,就基本上解決了西北問題。如果讓青馬跑回他的老窩青海,那裡是遼闊的少數民族地區,人煙稀少,糧食短缺,就將增加進軍作戰的困難,勢必延長解放大西北的時間。彭德懷對部隊說:“我們不怕他守,而是擔心他跑掉。如果他真的不跑,就到了我們把他消滅的時候了。”
8月4日午,彭德懷同張宗遜、閻揆要向第一、二、十八、十九兵團,釋出了進軍蘭州殲擊青馬的命令。以一部兵力鉗制寧馬和胡宗南,集中絕對優勢兵力首先殲滅青馬軍。命令要求各兵團於8月9日前完成進攻蘭州、西寧的戰鬥準備。8月6日,中央軍委覆電說:預備命令,一般甚好。唯請注意左兵團所取之路線似過於迂迴。青馬殘暴,對我敵意甚深,故深入青馬老巢尋其主力作戰,必須謹慎從事,大意不得。
8月10日前後,第一野戰軍各兵團緊接著隴東追擊戰,不顧酷暑灼熱,戰勝狂風暴雨,冰雹洪水,分左中右三路向西進軍。途中,部隊紀律嚴明,秋毫無犯,隨時利用空隙做群眾工作。沿途群眾積極熱情支援解放軍。各部隊互相鼓勵:“英雄好漢,蘭州再見。”第二兵團和十九兵團於19—20日順利進抵蘭州城郊,從東、西、南三面包圍了蘭州。
蘭州三面環山,北有天險黃河、白塔山可依託;南有南山作屏障。國民黨軍在抗戰期間就修築了堅固的工事,青馬又不斷構築加固。主陣地修有鋼筋水泥碉堡,形成碉堡群,通向城裡的環山公路與各主要陣地相連線。外斜面有環形人工削壁1—2道,高6—10米,削壁腰部有暗藏的側射機槍火力點,削壁外有一兩層3—6米深的外壕,各壕間又有暗堡和野戰工事。陣地前埋設大量地雷及鐵絲網。馬步芳部憑藉堅固工事,既能發揚火力,又便於組織反撲。蘭州戰役打響前,馬步芳在對其部屬的命令中宣稱:“本署以誘敵於有利地形與之決戰,憑天然屏障築工嚴密部署,如敵來犯,決舉全力一鼓而殲滅之。”敵蘭州總指揮馬繼援則揚言蘭州是“攻不破的鐵城”。
第一野戰軍隴東追擊順利,產生了輕敵麻痺思想,認為敵有可能放棄蘭州,怕失去戰機,急於殲滅之。部隊抵蘭州外圍的第二天,在準備很不足的情況下,野戰軍司令部就下令向“蘭州鎖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