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見我憂悶,問是何故。我說一擔貨物在某處地方被一個人搶去,顧大嫂猜道:“必定是毛豸了。’卻好孫新回家。一同抱不平,替我奪回貨物。那毛豸又與他們有宿怨,就去糾合鄒潤,殺了他。聞得城中拿了孫立,遂上了山。我還不曉得師父在登州做官,到得征剿說出姓名,我一時可憐鄒潤、孫新萬分窘迫,不合獻這條計策。實是有累!但憑師父加罪!”
欒廷玉道:“便是殺了你,也替不得我的憂。只是我在楊提督門下效用,蒙他十分敬重,因他兄弟楊戡升了登州太守,恐常有海警,便升我為都統制,把兄弟託在我身上。如今教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了。怎麼處?”扈成道:“師父有此潑天本事,在全州受場戡鈴制,也幹不得甚麼事業。目今朝廷昏暗,奸黨弄權,天下不日大亂。不如尋一個所在,安身歇馬,待時而動。後面建些功業,名垂竹帛,享受榮華,豈不是好!就是我得師父教導,學得一身武藝,也要巴個出身。豈料時乖運蹇,一家老小死於非命,家業銷敗,飄泊無依。幾年從風波險阻中博得些財物,要回家重整家風,娶房妻小,接續宗祀。誰想撞著冤孽,陡起戈矛,陷身不義了。先前只道梁山泊那班是亡命反寇,豈知一個個是頂天立地好男子!疏財重義,路見不平,無一毫苟且之念,為著朋友死生不顧的。所以宋公明赤心為國,建立功名,被奸臣所算,將藥酒鴆死,人人痛恨,思量為他復仇。師父,你何不也一般替天行道,再看機會!”欒廷玉道:“這個使不得。我忙著一張弓、一條槍,隨分到哪裡邊關上圖個出身,豈可將清白英名一旦玷汙了!”扈成道:“師父,邊關上圖個出身,如今哪一處邊關上不是奸臣鷹犬?既是楊提督把兄弟託在你身上,全家殺死,豈不懷恨!失守城池,要按軍法,況又有稟帖到楊太守差我保守,我是你徒弟,開門揖盜,豈不是交通叛寇?哪裡分辨!禍到臨頭,悔之晚矣!”欒廷玉沉思了半晌,說道:“除非叫那班都來,再作區處。”扈成道:“這個容易。”飛也似去了。
看官,欒廷玉敗了陣,為甚麼不去追趕?原是要招降他。被扈成說得透徹,自然依順了。扈成對眾人說了,盡皆歡喜。叫小嘍囉挑了一擔牛酒,孫立、孫新、阮小七、鄒潤步行到林子裡,見了欒廷玉,一齊跪下,說道:“誤犯虎威,望乞恕罪!”欒廷玉也按下馬,扶起道:“我辛苦了幾年,掙得這個前程,被你們送了,實是氣不過!今你們同來,有何話說?”孫立叫嘍囉捧過牛酒,斟了一大碗,又跪下去:“請大哥飲了這杯酒,方敢上稟。”欒廷玉也跪下去接了,就同在林子裡團團坐下。飽餐已罷,又分給家丁吃過。孫立方才說道:“小弟與大哥一個師父教出的弟兄,又是前後官。前年攻打祝家莊,委是小弟不是。今棄職在家,自守本分。三日前曾囑咐我兄弟,不要與向日朋友往來,恐怕惹事。不料他不聽,又做出這件事。大哥同楊太守來拿,我實是一毫不知。既被他連累,也無可奈何了。大哥你負此本領,今日失了機,哪裡去剖明!不如同到登雲山安身,再圖進步。不是我勸你為此不義之事,其實朝廷不明,奸佞得政,縱有忠心,也無處用。請自三思。”欒廷玉嘆口氣道:“罷!我其實進退兩難,又承賢弟恁般屈己,幸無家小顧慮,同你會罷。只是後有可乘之機,須要為朝廷出力。”孫立道:“這個自然。”阮小七拍著胸脯道:“我阮小七一生耿直,前日削職歸來,原去打魚供養老孃,何曾再生別唸!不料奸臣撞到我刀頭上,又幹這樁,豈是要做的!”叫嘍囉牽過馬,一同騎了。
來到寨邊,顧大嫂聞知,出來迎接。到聚義廳上,焚起一爐好香,拜了天地,同盟設誓,請欒廷玉為寨主。欒廷玉推遜道:“小可初到此間,無才無德,豈堪妄自稱尊!”眾人齊聲道:“統制英名,久已欽慕。宋公明當緊恨不能請來聚義,時常惋惜。今幸執鞭,儘速約束。況又年長,不須固遜。”欒廷玉推託不得,坐了第一位。孫立道:“梁山泊上小七哥原是天罡,該居第二。”阮小七道:“我逃難到此,蒙你弟兄得以安身。我又粗直,只好廝殺,怎麼使得?自然是孫大哥。”一把推孫立坐了第二位,說道:“第三該是扈哥了。”欒延玉道:“不是這般說。我已僭妄,小徒豈可再越!小七哥從直些。”阮小七遂為第三。孫新道:“這山寨若無扈家哥算這妙計,怎得保全?欒統制如何肯來?第四有屈了。”扈成再要推讓不得,孫新第五。顧大嫂第六。鄒潤第七。當日排定位次,殺牛宰馬,大設慶賀筵席。小頭目嘍囉俱加給賞。欒廷玉道:“初出茅廬,就破府城,殺了太守,朝廷豈不遣兵來剿迄這一二百兵幹甚麼事?須要大家同心戮力,做個準備,不可托膽。”孫立道:“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