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言之有理。”即日設立三關,蓋造房屋,安頓家小,修理牆垣、水柵,一如梁山泊豎起杏黃旗,亦寫“替天行道”四字。置辦衣甲、器械,招軍買馬。四方聞風慕義,不上三個月,聚了二千多人。逐日訓練,號令嚴明,氣象崢嶸。有詩為證:王楊高李蔡梁童,會進群雄草澤中。
若使量材能擢用,不教北狩泣途窮。
卻說七籌好漢在登雲山聚義,但取貪汙不義之財,不殺孤窮無罪之輩。因此地方懾服,官軍不敢輕來撩撥。一日,有伏路嘍囉報上山來,說有四五擔貨物在大路上經過。阮小七跳起身道:“這幾日正少錢糧,待我去取了來。”欒廷玉道:“孫二哥,你同去走遭,審看來歷。若是小本客人,放過了他。”孫新應諾。同阮小七領了五十名嘍囉,趕下山來。見一條大漢,穿著青綾罩甲,戴范陽大帽,身軀雄壯,跨口腰刀,提條梢棒,押著貨物,只顧低著頭走。阮小七、孫新從後面趕上,喝聲道:“這鳥漢哪裡走!”那漢迴轉頭道:“你這夥毛賊,人也不識,敢來攔截!”掣梢棒打來。阮小七正要挺鋼叉搠去,對面一看,同叫聲“阿呀!”撇了器械,拜倒在地。不教這人來,怎得梧桐葉被秋霜落,菡萏花經曉霧滋。端的那大漢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楊戩託兄弟於欒廷玉,是待以心服也。欒廷玉命扈成領兵守護城池,是待以心腹也。孰知事出意料之外,皆至僨敗。甚矣,推心置腹之難也!欒廷玉致使楊太守一門受害,與朱仝抱小街內看河燈、被黑旋風所殺,同一有苦難訴,再無歸路矣。扈成竟作登雲山之屈戍。讀前文阮小七廟門遇扈成一段,正疑何故此處必要插入扈成,讀此乃知遙遙為欒教師上登雲山地耳。結構之妙如此。
第四回 鬼臉兒寄書罹重禍 趙玉娥錯配遇多情
話說阮小七、孫新見嘍囉來報道,有貨物在大路上經過,便同下山劫奪。那押擔的大漢舉棒來迎,正要相持,卻認得是撲天雕李應的主管、也在梁山泊地煞星數鬼臉兒杜興。當下相見,不勝之喜。孫新問道:“杜主管,你為甚在此經過?”杜興道:“我家大官人不願為官,回到獨龍岡,重整家業。他本是天富星,隨處可以發跡,依舊做了財主。況且獨龍岡下沒有了祝、扈兩莊,一發可以獨霸了。發一股本錢在海邊生些利息,差我取討,順便帶這幾擔貨物回去。你們兩個受了官職,為何還做這般勾當?”阮小七、孫新各把從前事蹟說了一遍,就邀到山寨款待。杜興念舊時情義,欣然便同上山,叫腳伕也批上去。
到寨裡與各位相見。杜興只顧看那欒廷玉、扈成。扈成道:“杜主管,你不認得了?我是你主人的舊鄰舍。”杜興方才醒著道:“好不遲鈍!是扈家莊大人和欒教師,日日相會的。隔了幾年,大官人你也蒼了些,不比那時標緻了。”扈成道:“在外風霜,自然不似舊時。杜主管,你長得飽滿,不見諮牙露嘴哩!”眾人皆笑。扈成問道:“我出外多時,家中田產想多荒蕪了。”杜興道:“糧差役重,佃戶俱各逃亡。如今多是我家東人料理。”扈成不覺傷感。遂置酒相待。阮小七道:“依我當初,不受招安,在梁山何等快樂!受了奸黨無數的虧,今日又掙得這個所在,權且安身。你何不接了李應來,一同相聚,豈不是好!”杜興道:“小弟與東人歷盡辛苦,將就留些安穩罷。”阮小七道:“我也灰心,自在石碣湖中打魚。又遇著變故,不得不然。只怕那奸黨也放不過你兩人哩!”孫立道:“杜主管,難得相遇,你多盤桓幾天,不知後會又在何日!”杜興道:“出來久了,東人在家懸望,還要到東京起些賬目,不能耽擱。明早就要起身,已領盛意。”孫立道:“到東京我有個書信煩你捎去,不知使得麼?”杜興道:“總是順便,但不知寄與何人?”孫立道:“便是我那樂和舅。他的姐姐多時不見,記掛他,我也有句要緊說話與他商量。”杜興道:“他在王駙馬府中,怕道尋不著!你今夜寫起來,帶去便是。”孫立謝了。當日歡飲而寢。
明早杜興要行,孫立留不住,取出書信、三十兩銀子:“就把樂和盤纏,叫他作速就來。悄悄對他說,不可聲張,怕哪裡不肯放,脫身不得。”杜興道:“這個自然。當面會著遞與他,東京地面耳目多,我卻理會得。”就把書信、銀子藏在貼肉順袋裡,作別下山。叫腳伕挑了貨物光走。孫立運到山邊,叮嚀而別。
不說眾頭領在登雲山聚義,單表杜興取路往東京,其時深秋天氣,不寒不暖,正好趕路。免不得夜住曉行,飢餐渴飲。不止一日,到東京,進了封丘門,尋著下處,安頓行李貨物。這主人家叫做王小山,是積年相識。見杜興到了,置酒接風。打發腳伕回去。次日,將各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