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五兩銀子叫鄆哥置備福物,明日祭奠,盡一點孝思。說完了又到山前山後各處遊玩,呼延鈺道:“弟兄,你還記得那年夏天,叫小嘍囉撐一隻小船同花叔叔的兒子去採荷花,你翻下水裡去麼?”徐晟道:“那時吃了幾口水,又是幾年了。”江忠擺設夜飯吃了,在耳房中安歇。次日,鄆哥買到豬羊祭物,整理了,三個祭奠已畢,呼延鈺道:“我三人原是世誼兄弟,今日就在神前結為生死之交何如?”宋安平大喜,問起年紀,宋安平居長,呼延鈺第二,徐晟第三。焚起一爐好香,歃血為盟。先向神前展拜,三個又同四拜,自此遂為異性骨肉。鄆哥將祭物剖開,叫江忠一同散福,開懷暢飲。江忠說:“當初不曾建廟,我未來之先,聞得阮頭領在此祭奠,張通判來巡山,惹出事來。”
正說未完,忽見店內夥家飛也趕來,報道:“禍事到了!山下有一夥人,為頭的卻是鄆城縣昔年做都頭的趙能兒子,綽號百足蟲,是個無賴。乘金兵擾亂,他糾集一班不成材的,假扮金兵,沿村擄掠,姦淫婦女、無所不為。他說父親叔子俱被梁山泊上殺了,要來報仇。把神像拆毀,佔住廟宇改做山寨。已從大路上來了!”呼延鈺道:“宋哥哥,你住在這裡,我同徐兄弟去砍了那廝的頭就來!”扎縛起衣服,把腰刀拔出鞘,同徐晟大踏步迎到大路上去。江忠攔住道:“郎君不可造次!且看勢頭,恐眾寡不敵。”徐晟道:“我弟兄兩個在飲馬川和金兵打過大仗來,希罕這幾個毛賊!”江忠、鄆哥也拿把竹葉槍跟來。卻好在山前撞著那百足蟲,不知哪裡來的一匹黃馬騎著,手內提把長柄斧子,吃得醉了,踉踉蹌蹌的顛來,後面有一百多人隨著。呼延鈺、徐晟搶到馬前,百足蟲見了道:“你兩個小官要跟我做門子麼?”呼延鈺也不回答,把刀攔腰一截,早倒撞馬下。徐晟梟了首級,排頭兒砍去,又殺了四五個。那些人飛也似逃命去了。剩下五六個婦女,一堆兒跌倒。呼延鈺道:“不要慌!你們想是搶來的,各自回去。”有一個婆子倒在地上,如轆軸一般,再爬不起。鄆哥見了道:“王乾孃,那百足蟲要搶你做押寨夫人!”伸手拽了起來,見是鄆哥,說道:“小猢猻,你來傷犯老孃!”內中有一個女子,雲髻蓬鬆,玉容憔悴,低低道:“奴是御營指揮使呂元吉之女。京城破時,父親陣亡,同母親南還,被金兵把母親殺死,僮僕搶散。幸遇這媽媽搭救,同到他家,不想又遭這強人搶到這裡。”呼延鈺道:“原來是呂小姐,尊公與我爹爹同僚,天幸遇著,且同這媽媽到裡邊去。”打發這些婦女還家,叫鄆哥拖過屍首,同進祠裡來。
原來這媽媽是賣茶的王婆,與閻婆惜做媒,和張文遠合口,最是性直。兵亂開不得茶坊,躲在鄉間,見呂小姐宦門行徑,收留在家,待他親人來尋。不料被這百足蟲搶來,他放心不下,一同隨來。鄆哥道:“王乾孃,你一世做媒,今日有一頭好親事在這裡,我也與你做媒。那江頭目少個老伴,撮合了罷。”王婆道:“我七十三歲了,要嫁老公,還要後生些,哪裡要這老滯貨。”江忠道:“我一世不娶老婆,也不要你這老咬蟲!”取笑了一回。呼延鈺叫王婆隨呂小姐到西耳房,拿夜飯去吃。可憐呂小姐繡鞋走綻,羅襪沾泥,傷痛父母,只是淚下。王婆勸用了些夜飯,草草安寢。呼延鈺三人又同江忠、鄆哥吃酒,江忠道:“不料兩郎君如此便捷勇猛!”稱讚不已,直至夜分方散。
次早起來,徐晟道:“東昌失散,又經多時了,恐爹爹擔憂。今日送大哥到宋家村,然後到登雲山。只是呂小姐怎處?”呼延鈺道:“救人須救徹,這山野去處怎生住得?況呂小姐容貌非凡,恐別生事端。且送到宋家村安頓,待他親戚領回才是。”王婆道:“老身情願伏事呂小姐去。”徐晟道:“恁地便好。”對江忠道:“你年紀高大,相煩侍奉香火。可散了這夥人,也不要開酒店,安分為上。叫鄆哥隨我們去取五百兩銀子與你養老。自古道:”瓦罐不離井上破。‘只留一二人相伴彀了。“江忠稱謝。當下分些盤纏,叫這夥人散去。牽出馬匹,呼延鈺道:”那匹五花驄看來馴良。“讓與呂小姐、王婆疊騎了,鄆哥籠著慢慢的走。那宋安平騎了那百足蟲遺下那匹黃馬,呼、徐兩人亦上馬,別了江忠,一同取路到宋家村。鄆哥引路,不消問得。
梁山泊到宋家村不過百里之程,下午好到,三個在馬上閒談。宋安平道:“天下大亂,不知道怎的。我僥倖成了進士,也不思量做官,只守著村莊養贍父母,娛情書史,再圖歡聚。”呼延鈺道:“如今且隨大隊,暫且安身。若做得來,幹些功業。時不可為,也就罷了,哪裡去播標賣首!今晚到了貴莊,安宿一夜,就要啟行,恐怕他們尋覓。”來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