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敢多留,兩三日兒也不妨。”一路敘話,不覺到了。宋安平一望,只叫得苦。正是:雞犬無聲人跡斷,桑麻砍盡火場餘。正不知為甚緣故,且聽下回分解。
是書亦有四公子傳。如此篇專寫呼、徐兩郎,分外精采。中間串出小宋,遙映花公子。妙在同上梁山,重敘通家世誼,豈盜泉惡木皆有根源耶?讀者勿因雕龍繡虎之文,誤作芝醴觀也。百足蟲必騎黃馬上山,作者正為明日呂小姐下山計耳。看宋安平換坐五花驄,便知四人走路,有婦人焉,三馬必難換坐,不如借重百足蟲,先騎黃馬,也是作者苦心處。
第二十九回 還道村法斬郭道士 紫髯伯術護美髯公
話說呼延鈺、徐晟送宋安平還家,就寄頓呂小姐,興糾糾並馬同行。宋安平心內想道:“幸遇得這兩個弟兄,脫了患難。對父親說話,款留他兩日,聊盡寸心。”不料到村中,忽然莊院變成白地,父母不知下落,不勝悽苦。遍處訪問,並無人煙。呼延鈺道:“自然遇著兵火,家眷隱避在哪裡,不必驚惶。天色已晚,暫到前村安歇了,再去尋訪。”
出了宋家村,走不上三里,見一座神祠,扁額上寫道“玄女行宮”。宋安平認得還道村,這九天玄女廟是伯父宋公明夢授天書處,後來衣錦還鄉,重塑金身,蓋造得十分壯麗。募幾員道士住持,置買田產,作香火衣糧。宋安平先下馬,走進宮裡,道士施禮迎接。呼延鈺、徐晟也下馬進去,叫王婆扶下呂小姐,尋一間閒房安下。宋安平便問:“我村中為甚燒燬?宅眷避在何處?”道士道:“三日之前,鄆城知縣同團練官領二三百士兵,圍住貴村,燒掠一空,把四員外和安人俱捉了去。聞說與團練有甚仇隙,監在牢裡了。”宋安平聽知,大哭起來。呼延鈺道:“哥哥且慢悲傷,明早到縣間,打聽的確,再作商量。”道士安排素酒相待,各人有事在心,都睡不著,就在殿上琉璃燈下敘談到五鼓。呼延鈺道:“鄆哥,你是本處人,路徑熟,煩你到縣間打探個實信。”取十兩銀子與他,要做些使用。鄆哥急急去了。宋安平只是哭,呼延鈺、徐晟勸慰,吃些早飯。
等到日色平西,鄆哥回來道:“那團練叫做曾世雄,是曾頭市曾朝泰之孫,曾塗之子。當年老將軍攻破曾頭市,把他全家盡殺了。那曾世雄亂軍中逃出,長成起來,投了金兵,謀做鄆城縣團練。這新任知縣姓郭,聞說東京道士出身,極是狡猾。商通了,領士兵來燒搶。拿著四員外、安人,曾世雄便要殺害。知縣要詐三千銀子,監在牢裡。小人到城門邊,著實盤詰,虧有人認得,才放進去。到監口裡用些銀子,方得見四員外。將郎君近事備細說了,四員外叫作速來救。小人將銀子與節級使用,並不吃虧。”呼延鈺道:“除非到登雲山領大隊人馬來打破城池,方可救得。我同徐兄弟便去。呂小姐路途不便,哥哥你同鄆哥在此。若上登雲山,有十來日往返,不可心焦。再要鄆哥進去回覆一聲,教他耐心。”吩咐王婆好生陪侍呂小姐,取五兩銀子與道士做盤纏。來安平哭道:“煩兄弟作速便來,不可耽誤。”呼延鈺道:“不須多囑。”兩個飛身上馬,望登州大路進發。走不上二十里,只見戴宗坐在郵亭上。呼延鈺、徐晟跳下馬相見,戴宗道:“你兩個在哪裡多時?叫我尋得好苦!又因朱仝去領家眷,也不見到;楊林同來尋訪,他行得慢,坐在這裡等他。”呼延鈺將東昌為金兵所擄,發在橫衝營做小飛騎,救了宋安平逃出,李家道口被酒保藥翻,鄆哥救醒,上梁山泊祭奠,百足蟲來報仇燒燬,奪轉呂小姐,送來安平回家,曾世雄燒熱,拿未清監禁,郭知縣要三千銀子的話說了。戴宗道:“當夜失散,你父親說不妨得,就拔營到濟州。哪裡是宣撫使張所鎮守,兀朮忌他威名,不敢取城,從淮南而去。眾頭領會投張宣撫,極蒙優禮,屯在城下二十多天。正要奏聞加封官職,誰道康王聽信黃潛善、汪伯彥力主議和,斥罷李綱,張宣撫安置道州,那濟州被牛都監獻與金朝,使阿黑麻守住。眾頭領無計奈何,只得原要到登雲山,離此不上一程。二位何不且到大營,與眾頭領商量來救宋清。只是朱仝去領家眷,十餘日不到,未知何故。”正說間,楊林到了。
一同到營中,拜見各位,說知前事。呼延灼大喜,眾頭領無不嘖嘖稱羨。李應道:“宋清有難,不可不救。量此荒城,何須大隊?就撥前營兵,關勝、燕青、樊瑞、楊林、戴宗領會。我等竟在登雲山相會。”呼延灼道:“我的賤眷託聞煥章帶到汝寧,便同兩個孩兒到汝寧就回。”呼延鈺道:“孩兒與宋安平定盟,許他就去。若到汝寧,便是失信了。爹爹自到登雲山,我同兄弟去救宋清,就去投母親如何?”呼延灼喜道:“我兒與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