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於一身之前,秀吉最寵愛的是京極龍子,她現被稱為西丸夫人。她姿色勝過茶茶,教養和才氣更不在茶茶之下。秀吉這麼想著,並未再追問下去。即使不是這樣,他也想到各寺院神社去祈禱。
正在這時,石川光重帶著號稱國手的丹波的近藤桂安來了。桂安自今春以來,就一直陪鶴松留在澱城。他立刻膝行前來,為睡著的鶴松把脈,口中道:“哦!發燒了。”
“發燒?”秀吉慌忙又摸摸愛子的額頭,“哦!比剛才更燙,這是怎麼回事?”
桂安慎重地歪著頭號脈。
“桂安,怎樣?”秀吉又著急起來。
茶茶屏息注視著桂安,石川光重和饗庭局也如僵了一般,一動不動。兩個侍女掌了燈,蚊香的煙緩緩流洩在已暗下來的室內。“抱歉,請把薰香拿走。”桂安道。秀吉好像這才發覺似的,暴躁地說:“對咽喉不好!誰說要點薰香的?”
侍女慌忙撤下薰香,桂安恭恭敬敬對秀吉施禮道:“可能是麻疹。”
“麻疹?”
“男左女右,只要把脈,便可知病情輕重。”
“哦。”
“先看風關,如正常,則無病,就算有異常,病情也不會很嚴重。再看氣關,如有異,病情就嚴重了。而命關失常,則表明病危,已到生死關頭。”
“少主到底如何?說吧。”
“他生來體弱,因麻疹而生的熱很難散發,因此鬱結五內。”
“有發散之藥嗎?”
桂安很慎重回道:“沒有別的法子,萬一誤診,就無藥可救。因此,除了小人之外,希望大人還能叫板坂釣閒、岡重家、曲直瀨玄朔、半井瑞桂等同來瞧瞧。”
“好!豐前,馬上派人去大坂,把增田長盛、前田玄以也馬上叫來,下令即刻到天下諸寺神社祈禱。快!”命令完之後,秀吉又道,“在眾人到來之前,不會發生急變吧?”他面色如鉛,汗水涔涔。
澱夫人看樣子像是要昏倒,或許是秀吉的到來,反使她軟弱下來。茶茶雖沒對秀吉說過,卻對兒子體質贏弱一清二楚,她常常擔心兒子養不大。
茶茶一直害怕祖父和父親之靈憎恨秀吉和信長,會在某個地方詛咒她和秀吉所生的孩子。饗庭局就是知道茶茶的心思,才不說死靈,而提生靈。若是活人,就沒什麼好怕的。可如是死靈作祟,祈禱就可解決問題嗎?人的宿命真是奇特。
茶茶正這麼想,鶴松的小手突然捏成拳頭,痙攣起來。
痙攣好一陣子才停止,鶴松依然是微微發熱,呼吸似有困難,使得秀吉和茶茶憂心不已。鶴松丸睡著了,可是他的父母睡不著。他們認為,這個閉著眼睛的小生命,正努力地與什麼格鬥著。最後,痙攣雖停止了,鶴松丸卻沒有醒過來。就這樣過了一夜。
天快亮時,京城名醫陸續來了,都是擅長為小兒看病之人。他們洗淨雙手,一起靠近鶴松。依板坂釣閒的建議,灌腸後,取出了腸中的汙物。玄朔、瑞桂、重家、桂安一起會診。大家緊張地檢查汙物,表情嚴肅。可還是不知鶴松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無力,沉沉入睡。
“不是吃壞肚子吧?”
“不是。”
“那麼,除了疲勞,實無別的理由了。”
“但不能讓他這樣下去,一定要讓他喝下藥湯。”
秀吉也逐漸陷入和女人們相類的混亂了。起初,為了讓女人們放心,他打算去神佛面前祈禱,可最後決定派增田長盛和前田玄以負責此事。
“春天時,應在何處祈禱?”
“京城內外的神社佛殿,奈良的春日神社、與福寺、高野山等處,都去過了。”
“好!不必等少主痊癒,份例就先給好了,等痊癒以後,再添一份送去。”
“是!”
“近江木木本的地藏寺如何?”
“聽說那裡供奉有守護小兒生命的地藏本尊。是嗎,饗庭局?”
“是。朝倉家曾經供奉過,請一定要去那裡。”
“好!以前夫人們應該也去過吧!這一回再獻五十石!你馬上派人去。”
“遵命!”
增田長盛退了下去,馬上派人去近江。秀吉還特意叫小出播磨守、伊藤加賀守、寺澤越中守、石川伊賀守等人,在供奉禮單上簽名。為了令這個孩子身上出現奇蹟,祈禱成了眾人唯一的寄託。
第二日午後,鶴松一度睜開了眼睛。名醫們調製的湯藥,似確有些功效。鶴鬆緩緩環顧四周,像在尋找什麼。他的視線繞過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