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繳上來作柴火,只維持了一段時間就告罄了,於是專門成立了柴火組負責砍柴。由於毛柴不經燒,為了圖方便,就直接砍樹。山林離食堂較遠,小滿每天累得骨頭都快散架,虧得年輕,睡一覺第二天又是生龍活虎。修運河之前,組長是趙嬸男人,擔心他閃腰傷骨,故意當著全組社員的面抱怨小滿,說:“滿伢子,你砍樹手腳慢,背樹又總要歇氣,莫耽誤別個的工,你劈點柴算了。”小滿滿肚子怨氣,回家跟母親說:“趙叔嫌棄我動作慢,讓我劈柴了。”金嬸說:“你莫把人家好心當成了驢肝肺,趙叔是看你正長身體,有心照顧你。”
劈柴不到三天,小坡一下子調去幾百人修運河,每個食堂只剩下一、二個男勞力,還是病人或小滿這樣的半大孩子,砍柴組也大部分換成了婦女,小滿重新被派去砍樹。這天小滿揹著一根長樹,有些踉蹌地來到劉家祠堂院外的地坪,彎腰斜肩把樹丟到地上。
賤伢檢查完食堂,正從祠堂出來,樹朝前滾幾下,他縮腳後退不迭,差點被砸了腳,正想教訓對方几句,又想起母親的話,考慮是否給他換個輕鬆些的工種,有幹部模樣的年青人找來,把他叫走了。公社成立後,政府從舉人堂搬到了原來舒地主家的大院,大院佔地二十多畝,在馬路與桑水河之間一處地勢稍高的地方,離木橋一里路左右。
賤伢進入圍著青磚高牆的院內,來到譚書記辦公室,譚把一摞報紙遞過來,說:“你先看看。”賤伢開啟上面一張《中國青年報》,日期是當年六月十六日,譚用手指一指題為‘糧食畝產會有多少’的文章,賤伢迅速看去,內容是:
土地所能給人們的糧食產量碰頂了嗎?科學的計算告訴人們:還遠得很!把每年射到一畝地上的太陽光能的30%作為植物可以利用的部分,而植物利用這些太陽光能把空氣裡的二氧化碳和水分製造成自己的養料,供給自己發育、生長結實,再把其中的五分之一算是可吃的糧食,那麼稻麥每年的畝產量就不僅僅是現在的兩千多斤或三千多斤,而是兩千多斤的二十多倍!署名是錢XS。
賤伢問:“錢XS同志是哪位中央領導啊?怎麼我不知道。”譚想當然的說:“還莫怪我講你,小劉啊,一定要擠出時間加強學習,錢XS同志不是中央領導,而是著名的糧食高產專家。”開啟另外幾張,是《人民日報》在一版顯著地位用套紅特號字登出的糧食高產‘衛星’:
6月16日,HUBEI谷城,4353斤; 6月18日,HENAN商丘雙樓公社,4412斤; 6月21日,HENAN輝縣田莊公社,4535斤; 6月23日,HUBEI谷城先鋒公社,4689斤; 6月30日,HEBEI安國,5103斤; 7月12日,HENAN西平,7320斤…。
譚書記說:“小劉啊,雖然我們公社成立走在全縣前列,但你看看全國的大躍進形勢,轟轟烈烈,我們是明顯落後了啊,縣委書記都拍桌子發脾氣了,本來打算開個管理區和生產隊幹部擴大會議,但許多幹部都去了修河工地,我這次就斢個新名堂,單獨找你們談,年初你們積肥運動拔了個頭彩,秋收放衛星一定要繼續走在前面,有信心冇?”賤伢拍胸脯作了保證。譚書記說:“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彙報,我會全力優先保證你們。”
從公社回來的賤伢未入家門,直接趕往田間考察,選定好託兒所前面一丘九分田後,馬上召集在家的社員開會,精心挑選了一百名身強力壯的婦女組成衛星突擊隊,任命彭冬英為隊長,會一散立即就帶著突擊隊開到了田邊。
一番慷慨激昂的動員之後,隊員們一個個彷彿肩負民族重任似的,充滿了驕傲和自豪,經過六晝夜的連續奮戰,完成了衛星田的栽種:先把已插幾天的秧苗拔了,密植在鄰近田裡、溝裡養著,接著把田裡的水放幹,深翻了八尺,然後把田埂加高,在泥土上施農家肥二尺,在農家肥上施化肥一千斤,用抽水機重新灌了水,耙了十二遍,再把養著的秧苗移栽回來。由於密度比原來大幅度增加,而晚稻早已插完,沒有多餘種秧,只得從別的田裡分移了一些過來。
玉品和三毛守在託兒所大門口,不讓孩子們出去,小朋友好奇不已,紛紛擠到門口或視窗看熱鬧,嘁嘁喳喳說著話,興奮的喊著自己的親人:“媽媽;姑姑;大姨;細姨。”
易富農家老五與彭冬英的老二都是伢子,開始爭論不休,易老五不無自豪的說:“你媽媽打赤膊身上墨黑的,冇得我媽媽白。”彭老二一點也不示弱:“那你媽媽的腿巴子比我媽媽的細些,我媽媽的快有細桶子那麼大了,幾多好看咯。”易老五又鄙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