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裡捕食老鼠,竭盡所能地削減灰鼠數量。
李安民本來也沒指望能出去,封不封閉對她來說沒什麼差別。洞窖裡的生活並不像預想的那麼枯燥,地幔層下會不時有間隙性熱流透過,把淺窪裡的水烘得微熱,在那時,李安民就會脫光了在溫水裡打滾,經常滾出滿身擦傷來。
洞裡的生物有蛤蟆、蜥蜴和一種叫條灣的水生物,黑色無鱗,外形和觸感像泥鰍,約有兩指長,經常會跟著地下水流成群地湧進來,李安民直覺這玩意兒很好吃,沒事就守在進水口捕撈,擠掉泥腸後,沖洗乾淨,切成小片,用牙籤挑著在蠟燭上烤。
巖壁上還有可食用的青苔,只要葉衛軍說能吃的,李安民都毫不猶豫地嘗試,一開始還會拉肚子,等適應後,連刮出來的石頭粉她都敢吃——用來補充微量元素。
李安民還請葉衛軍教她學習近身搏鬥術,其實她只是想看葉衛軍做示範,方便欣賞他的肌肉運動和漂亮的格鬥動作。
葉衛軍會很細心地記錄她每天的進食分量,還會去觀察糞便的顏色來確定她的健康狀況,這點讓李安民感到很尷尬。
有一天,李安民在靠近祭壇的矮穴裡發現了一粒粒黑色果實,她試吃了一個,果肉是軟的
,酸中帶苦,味道不差,她就拿這果子去下條灣的腥臭氣,誰知道這果肉跟條灣的屬性相剋,李安民食物中毒,得了痢疾,吃多少吐多少,人迅速消瘦下來,葉衛軍好歹還有肌肉,她卻形銷骨立,像副只搭了層皮的骷髏,虛弱地躺在石炕上動彈不得。
葉衛軍沒有儲存常備藥品,因為他自己不需要,李安民把揹包裡的消炎藥和胃舒平全吃完了,可是一直沒有好轉,渾身燒得發燙,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發燒是最糟糕的,可能是感染了寄生蟲,也可能是內臟受損,她經常燒到半暈厥狀態,再從昏睡中被熱醒,她覺得她可能要死了。
葉衛軍沒日沒夜地守在李安民身邊,用嘴喂著喝水,把食物和肉嚼碎了吐到她口腔裡,伸舌頭舔開紅腫的喉管,幫她吞嚥。每當地下熱流湧上來時,葉衛軍就會抱著李安民去泡溫水,擦拭身體來降熱度。
燒得頭暈眼花時,李安民會拽著葉衛軍的手說:“衛軍哥,等我死了之後,你把我的靈魂拴在褲腰帶上,走到哪裡都要帶上我,我就算死了,做鬼了,也要陪你。”
葉衛軍會用很溫柔的語調在她耳邊輕喃:“好,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到哪裡,我都會帶上你。”
李安民還不放心,又說糊塗話:“那你也一樣,就算死了也要跟我在一起,我不要一輩子,二輩子也不夠,衛軍哥,我想你陪著過生生世世。”她忘了葉衛軍是已經死過的人。
葉衛軍抓起她的手,摸著乾瘦的小指頭,輕聲說:“你看,這裡繫著紅線,跟我的紅線連在一起,知道嗎?這是姻緣線,只要姻緣線不斷,不管分開多少次,我們總是能在一起。”
李安民就在這些甜蜜的情話中逐漸恢復健康,高燒就像是一次免疫系統的大革命,讓身體的抵抗力更上一層樓,李安民熬過了這次革命,體質變強,精神更加旺健。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李安民完全適應了地底生活,她很會自娛自樂,經常發明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法,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小兩口不知道在這名副其實的洞房裡過了多久,也許半年,也許一年,甚至更久。某一日,圍住洞府的石板再度升起,紅手觀音顯像,地面上的辟邪圖騰將灰鼠群重新驅趕到地底,在那之後,鼠群和白甲蟲再也沒出現過。
葉衛軍不用再承受魂氣相沖的痛苦,沒有灰鼠的撕咬,他的身體逐漸復原,就在李安民為此欣喜的時候,腐壞又開始了,並且發展迅速,潰爛面以腹部為中心朝四肢蔓延,不僅外皮破損,連肌肉層也變綠腐爛。
雖然葉衛軍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李安民知道,他的肉體已經撐到了極限,縛靈術很快就會失效,他的靈魂總算能得到解脫了。
在肌肉腐爛之後,葉衛軍出現了衰老的現象,行動變得遲緩,背總是弓著直不起來,手部會不自覺的抽動,他經常靠在牆壁上發呆,仰面朝天,嘴巴無意義的一開一合。隨著腐爛的加深,葉衛軍的牙齒和頭髮也脫落得寥寥無幾。
李安民就像他照顧自己時一樣,把食物嚼碎了喂進他的嘴裡,喂一口食再喂一口水,葉衛軍會反射性做吞嚥動作。李安民用溼布巾輕按他的身體,不指望能擦去血水,只希望能用這種方法讓他感到舒適些。
肌肉的腐爛愈發嚴重,從肌肉層裡流出深褐色的液體,關節部位隱約能看到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