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辦法。”
“這樣吧!一會兒去我媽那邊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八一三的人,我媽高興還來不及。”她將碎片倒進垃圾袋。“等我會兒,我去換身衣服。”
她走進臥室。很久沒出來。
破碎聲乍起。他再坐不住,挨進臥室探究竟。
“沒事吧?”他敲了敲門。
“沒,沒事,馬上就好了。”掙扎著回答的口氣。
短暫的寧靜。驀地,悽麗的呻吟迸出來。他不能坐視不管,轉動鎖眼上的鑰匙闖進去。
房間裡瀰漫著濃濃的酒精味,撓得鼻子發酸發硬。她正拼命站起來。小腿嵌著玻璃渣子,滲出殷紅殷紅的血。這還不算。剛才穿的那件睡衣,染了斑斑血跡躺在地上。浸血的棉花棒散落一地,滿室狼籍。
他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她趕緊制止。
“別打。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求你,別打。”渴望他不要打急救電話比身上的傷還要迫切。
“都這樣了。”他堅持。
“如果你真想幫我。”她有些生氣。“攙攙我,我教你怎麼處理。”
他妥協了,按她說的扶她坐床邊。
“看見床頭的醫藥箱嗎?裡面有鑷子。另外到廚房冰箱裡取瓶碘酒,取包棉花棒,還有紗布。去吧!”
他只好去。很少食物外,冰箱裡儲滿碘酒、棉花棒、紗布,好象做這方面的生意似的。
他使鑷子夾出腿上的玻璃渣子。每取一片,她的眉頭會皺一下。他能感受到那份疼痛。再用碘酒清洗傷口,纏紗布,她指導的相當仔細,好象護士出身。
她解釋說不小心打翻碘酒瓶才遭了殃。現時,她穿件銀灰色雪紡休閒上衣,模糊瞅見胸前裹著厚厚的紗布。
“身上纏的也是不小心打翻碘酒瓶?”他氣惱的說。
她沉默了,因他的逼視悶悶的。
“我早看出來了。”他捅破窗戶紙,“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看冰箱裡的光景,不是一天兩天,一次兩次的。”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樣的男人太可惡。”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挺愛我的,不過神經比較緊張罷了。等他出差回來,她會給我買很多東西賠禮道歉。”
“都這樣了,你還護著她。到底為什麼他下這樣的手。”
“不提了!”
“我知道。”他堅持揭開謎底的口氣,“就是手癢癢了,手癢癢了就拿你出氣。”
“他才不是東北莽漢。因為一股氣味。他覺得可疑,我又沒講明白。”
“什麼氣味這樣嚴重?”
“香水味。”她不情願的說。“我們去看電影那次,我把那股味帶回了家。”說到這裡,弟弟啞口無言了。他怎麼敢開口,不就是這個娘娘腔,用香水把自己搞得噴香,叫遠近的人鼻子遭罪,現在害到姐姐。“我告訴過他約了從前的朋友,他准許我去,等我回來,他聞出了味兒,問約的誰。我說出你,他心頭很不痛快。也許是我沒說清楚罷。考慮到他疑心重,說清楚反而麻煩。”
“是我害了你。”
“不要自責。便有疑心,不會立即反應,要送走孩子,收拾東西出差準備走的時候才發作。今天恰巧條件成熟。”
弟弟回來告訴我,聽她無動於衷敘說,他腦海裡浮現出心寒的場面。看見她幫助先生收拾行李,同時準備迎接暴風驟雨。而且是異常平靜的迎接,並不會向女人面對蹂躪時通常那樣驚懼不已。她的身體被拳腳相加,扭曲變形,卻不能擠出眼眶裡的一滴淚,喉嚨裡的一聲號。他感到強烈的恐懼,又可憐她遭受的痛苦,為她的麻木痛心。
“無論怎麼生氣,他不打我的臉。”這句話著實怪誕,是褒獎他打人講分寸?還是稱頌他的善良?
出門時,她示意帶走那捧馬蹄蓮。
“這幾天我在媽那邊住,放在家浪費了。”
他並不介意。以她先生的疑心,聞到什麼味不知又要發什麼瘋。
他們打出租徑自去了她媽家。這時他感到後怕,儘管使姐姐相信我是她遺忘的弟弟,而她母親那邊的關卻不好過。這位母親義正辭嚴戳穿陰謀,什麼努力都潰敗了。
背後的我同樣著慌。只希望遇見一位糊塗或者耳聾眼瞎的老太太。
伯母開了門。滿頭花白,一臉皺紋,並不是慈眉善目。冷漠的五官攢在一起殺死笑容,陰鬱猶如守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