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會將她的不耐煩表現出來,她始終淺笑以對所有探詢的目光。心裡估量著,必須再待多久,告辭主人時才不顯失禮。
由於探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有幾個夫人也就放棄了,想說未來時日還多,也不怕翻不出這位美姑娘的祖宗八代,總會搞清楚她究竟是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抑或是隱姓埋名想從良的野雞了。她們開始閒聊些別的——
“唉!我們這賞花宴,幾乎所有永昌城的夫人都來了,每年會缺席的就是那個祝夫人了!”一個豐腴的夫人吃了塊糕點說著。
“可不是,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那個祝大爺也真是的,事業做得這般興旺,合該讓夫人享福享福的,哪有人還拖著妻子幫手,成日忙進忙出的操勞。每次見到祝夫人,她都好欣羨我們的福氣,可哪來的膽跟她家老爺說去,祝大爺那張臉哪,說是閻王臉也不為過。”另一個夫人回著。
這話題朱夫人就搭得上了,她興到勃勃地道:
“哎,說到這個,我們婁小姐現在看的房子,就是那間恬靜居呢!”
花園裡一陣陣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那是間鬼……鬼屋呢!婁姑娘你怎會……”
“是呀是呀!你別瞧那宅子好看就給編了,那宅子全永昌城可沒人敢買呢!上回有個準備搬來永昌城居住的王員外,就親眼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呢!險險沒買到那凶宅。”
“是呀,據說經那麼一嚇,病到現在還起不了榻呢!”
“我看哪,祝大爺這輩子最失敗的投資就是買下恬靜居了!”家裡與祝家有生意往來的一位夫人說著。
大家都同意地點頭。
咦?那宅子現在屬幹祝家?那也算是祝則堯家裡的吧?
朱夫人討好地問著婁恬:
“婁小姐,你怕是不知道恬靜居這間燙手山芋般的宅子,目前是祝老爺名下的產業吧?五年前被老爺買下宅子,原還想說可以轉手賣個好價錢的,豈知竟是賣下出去了。
交給他的親侄子去處理,兩年下來,一點成績也沒有……“
一個夫人哼了一聲,打斷了夫夫人的話,道:
“說到那個來路不明的侄子,可一點也不似祝家人,你們看祝家那三位公子,哪個不是經商的一把能手?年紀輕輕就跟著商團去外域經商發大財,就只有那祝則堯,一事無成,留在永昌城裡瞎混日子,沒個建樹。”
聽到祝則堯的名字,幾個年輕些的婦人舉起團扇半遮面,咭咭咕咕地笑得好生暖照,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甚至直言道:
“若不提他的身世,他的一事無成,只看外表,你們說,那祝則堯是不是永昌城裡少見的美男子?”
這點大家倒是沒否認,腦中勾畫出祝則堯的樣貌,臉上都不自禁飄著紅暈,若說這些富貴太太們對養尊處優的生活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有錢有成就的夫婿,通常長得其貌不揚,肚大肉垂油光滿面,若有長得正常些的,便是上天恩賜了。她們這樣如花一股的美貌,當然都曾在綺玉華年未出閣時,幻想過有一名英俊體面的男子來匹配,最好就是祝則堯那個樣的,但……
一時之間,夫人們都緘默了。
魚與熊掌哪……多麼千古艱難的抉擇,唉!
許久許久之後,有人以著隱隱帶恨的口吻道:
“長得好看也沒用!他母親是窯子出身,父母沒煤沒聘的,就苟合生下他,聽說當年還是祝志靖對那可憐的窯姐兒騙財又騙色的,捲了那窯姐兒的皮肉錢上京去趕考,結果在半路上就病歿了。總之呀,他這樣人人知道的不光彩身世,誰敢把閨女嫁他?我看他是打光棍定了。”
俊美的男兒,若不能為己所有,就該單身到底才是。她們是這麼想著的。幾個夫人點頭。得不到,就晾著吧,大家都沒份。
“知果祝大爺的財產有他一份的話,也許可能還有人願意委身於他。不過我看來,他在祝家的地位就跟傭人差不多,是沒他的份了。”
“可娶不到好人家閨女兒,他還是可以去買一個呀!就算他沒錢買好了,他可以學他父親當年那般,拐一個窯姐兒回來嘛!”有人認為祝則堯不會單身一輩子。
“那也得是祝老爺不在了才成。你們別忘了,祝老爺是不允許自家子弟出入風月場所的。能進祝家門的,非得是身家清白才成。”
這一點,大家也是明白的。
先前主張祝則堯必須單身的年輕夫人得意地說道:
“那就是了。祝則堯娶不到妻子,沒有人會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