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情人 作者:攝氏0度

他們傳個話之外。比如說,吃完晚飯以後,我那兩個哥對我說他們想去“泉水”舞廳喝酒和跳舞。首先他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而我,我不應該,按照我大哥的邏輯,我不應該重複他剛才所說的,不能說第二遍,如果說了這將是不對的,我必將遭到我情人的埋怨。於是他終於回答我。他低聲細語,以示親密,他說他還想能單獨和我相處一小會。他說這個話的目的是為了謝絕方才的請求。這時我又只好佯裝沒有聽清楚,似乎這又增加了一個隱藏著的危險,似乎他說這個話的用意是想擴大事態,非難一下哥哥。既然如此,我還是不理為好。可是他還沒完,接著又對我說——他還真有這個膽量說——看你們的媽媽已經很疲倦了,你們應該留著照顧她。誠然,媽媽每當在堤岸的中國飯館吃完豐盛的晚餐之後就難免感到睏倦。我並不敢多搭話。這時我聽見哥哥的聲音,他說了一句很短的話,尖刻、明瞭。媽媽立即誇起他來:我這叄個孩子就數他會說話。話音一落,我哥哥就等待著。大家都停下來;我看出我的情人的膽怯,二哥也同樣害怕。他再也頂不住了。於是我們上“泉水”舞廳去。媽媽也跟著上“泉水”舞廳,她將去“泉水”舞廳打盹。

在我哥哥面前,他只好佯裝正經。其實,他依然是我的情人,只不過此時此刻對於我來說他什麼身份也不是罷了。他成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人。而我的情慾也必須屈從大哥的威嚴,是他否定了我的情人。每當我同時看見大哥和情人的時候,我就覺得無法忍受。在我大哥面前,他成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無恥之輩,我們的關係也成了一種應該隱瞞的羞恥。我不能反抗大哥這些無聲的命令,要是我的小哥哥,我滿可以和他頂撞一番。對於我的情人,我從感情上是無法剋制自己的。今天當我一提起這些往事的時候,我就會重新看到大哥在和我的情人一起吃飯時那張虛偽的面孔和他那心不在焉的神態,他常常望著別處,若有所思。然而,從他那輕輕咬著牙關的神態中可以看得出來,他正在因為玩弄那種卑鄙的行為而感到煩惱和不安。他總覺得沾我的情人之光上高階館子館飽吃一頓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回憶之中,那獵人之夜的情景又歷歷在目。耳邊響起一陣刺耳的警報聲,一陣兒童的喊叫聲。

在“泉水”舞廳裡也一樣,誰也沒有和他說句話。

大家各要了一杯馬爹利。我那兩個哥哥一飲而盡,接著又要了第二杯。我和媽媽把自己的酒都讓給了他們。這哥倆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他們不但仍然不和他說話,反倒說起風涼話來。尤其是二哥。他埋怨這個地方太令人愁悶,說這裡沒有舞女。的確,“泉水”舞廳這個地方除了週末之外,平常顧客很少。我和二哥跳起舞來。我也和我的情人跳舞,但是我從來也不和我大哥跳舞,因為我意識到某種危險,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擔心一直在阻撓著我,這種危險在於他對任何人都可能施展這種不吉利的引誘,也在於我們身體的接近。

我們兄妹長得非常相似,尤其是臉部更象得出奇。

那位堤岸的華人正在和我說話,他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他說:我到底怎麼得罪了他們呢?我叫他不必為此感到不安,因為他們總是這個樣子,就連我們一家人之間也是如此,無論何時何地,我們一直就是這樣過日子。

當我們在他那單間宿舍裡相會的時候,我就會向他解釋。我對他說,我大哥的這種粗暴、冷淡、盛氣凌人的作風都是衝著我們的事而來的。他本能的反應就是殺人,就是毀壞生活,支配生活,蔑視別人,趕走別人,讓別人受苦受難。我叫他不必擔心害怕,說他不會冒什麼風險。因為大哥唯一害怕的人就是我,他在我面前自然會出奇的膽怯。

從來就沒有說過你好,晚安,新年好。從來也沒說過聲謝謝。從來就不交談,從來就不需要交談。全都呆在那裡,默默無言,人遠情疏。這是一家鐵石心腸的人,僵化透頂而無任何接近可能的人。每天我們都企圖傷害對方,甚至互相殘殺。我們之間不僅不說一句話,就連相互看一眼也沒有。即使迎面碰上,彼此也視而不見。誰要是瞟誰一眼,那就意味著會有好奇之心而有失身份。因此,相互不屑一顧。交談這個詞在我們之間已經不復存在了。我想在這裡最恰當的詞莫過於“厚顏無恥”和“狂妄自大”。整個集體,無論算不算家庭,對我們來說都是可憎、可恥的。我們全都認為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恥辱。這就是我們兄妹叄個共同歷史中最根本的因素,因為我們都是這位善良的、被社會所殺害的母親的孩子。我們站在這個曾經迫使媽媽淪入絕境地的社會的一邊。由於人們對我們這位如此和藹、自信的媽媽的所作所為,使我們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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