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沙混雜的戰壕裡匍匐前進,如何在烈日當空時俯臥打靶,如何在黑得令人恐怖的深夜裡輪流站崗值班,又如何在睡得昏天黑地時被哨聲驚醒,迷迷糊糊地打揹包,連滾帶爬地緊急集合,再像殘兵敗將一般,翻山越嶺“急行軍”……
聽著聽著,副總裁的身體坐得越來越直,原本無精打彩的眼睛也變得炯炯有神。那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當我走出那個房間後,即便他記不住我的名字,也一定會記住有個中國女孩,她曾經在中國軍隊裡摸爬滾打。我還確信,只要被他記住了,百裡挑一的第二輪面試我就一定榜上有名。
果然,他一連說了三個“great”,才又接著問:“聽上去你各方面都很出色,你有什麼缺點嗎?”
“英語畢竟不是我的母語,所以和美國同學相比,我想,這是我最大的弱點。”我坦然應對,並沒有遮遮掩掩,因為如果能化缺點為優點,化不利為有利,遠比一味陳述自己的優秀更有說服力。
“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的英語水平。剛來美國時,我每天除了上課和打工,還要至少花一兩個小時守在電視機前看新聞,為的就是練習英語。另外,雖然我在英文寫作課上的成績是A和A…,但我並沒有就此停滯不前……”
第一波士頓的那位副總裁,據說回到公司後,在辦公室裡逢人便說,他在達特茅斯發現了一箇中國女孩,所以,當我到紐約去參加他們公司的最後一輪面試時,好幾個陌生人竟然對我一見如故:“原來你就是那個中國女孩啊!”
後來,我因為選擇了摩根斯坦利(MorganStanley)而婉言謝絕了第一波士頓的聘任,那位副總裁還打來電話,言語中充滿遺憾。他說我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應徵者,如果在摩根斯坦利做得不開心,隨時和他聯絡,他的大門將會永遠向我敞開。
與“惡人”鬥法
因為擁有接近3。9的學積分和在美林的暑期工作經歷,我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幾乎所有大型投資銀行的初次面試;然後,憑藉充分的準備和逐漸嫻熟起來的技巧,我又在所有公司的第二輪面試中過五關斬六將,一次次地飛往紐約,接受最後的考驗。
進入第二輪面試,常常是應試者同時面對兩個人提問,半小時後,再邁入另外一個房間,接受同一家公司另兩位銀行家的評判。
兩位考官,常常一個扮“好人”,一個扮“惡人”。
與摩根斯坦利進行第二輪面試時,我就曾經成功地把“惡人”感化成了“好人”。
那天上午9點,我準時走進約好的房間,兩位男士早已經在那裡等候。其中一人友好地站起來,熱情地說:“子墨,你好。我是Mike,M&A的董事。這位是我的同事,MerchantBanking的經理,Rob。”
一見Rob好似陰天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那個“惡人”。
“為什麼對投資銀行感興趣?是因為錢,還是因為喜歡接受挑戰?”
好人Mike丟擲的第一個問題如同一份押中了50%的試卷,前一半在複習範圍之內,後一半卻只好臨場發揮。 比臨場發揮還折磨人的是,這個問題讓人左右為難:雖然無論對本科畢業生還是MBA,投行的起薪確實高於平均水平,但如果你的答案是錢,你會被看作“貪婪”,如果答案是挑戰,又會被視為“虛偽”。
我該怎麼辦?
此情此景,我想我只能避重就輕,搬出倒背如流的老套路:“投資銀行最吸引我的是它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首先,我可以學習到很多技能,比如,評估資產價值,幫助企業融資,協助公司透過收購兼併來提高核心競爭力和把股東價值最大化,還有談判以及如何與律師、會計師一起創造出最好的交易架構;其次,投資銀行集中了許多聰明能幹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與他們一起工作,我一定會有收穫;第三,美國經濟高度發達,資本市場功不可沒,我希望透過投資銀行的工作,近距離地觀察資本市場如何推動資源的有效配置,又如何推動經濟的發展。另外,我對投行感興趣是因為我非常適合投行的工作……”
設計這樣的答案,“首先”是為了告訴對方,我瞭解投行的業務,“其次”是一半奉承一半真心,當然主要是為了讓他們倆人高興,“第三”是表明我還有宏觀的視野,最後,之所以又把“自我表揚一二三四”加了進去,哪怕有些答非所問,是因為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詮釋自己的機會。而且,我必須為自己贏得時間,必須在滾瓜爛熟地背誦“臺詞”時,騰出一半大腦,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