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抽一根菸。暴暴藍吐出菸圈,有些自卑地問陶課:“像我這樣的壞孩子,你心底是不是很看不慣?”
陶課總是溫和地說:“不,藍藍,你挺可愛的。”
或者,他會更正經地說:“你會成一個大作家,我不會看錯,你是一個天才。”
暴暴藍咧嘴笑,奶奶走後,很少這樣子笑。陶課看到她笑就說好,嗯,好,就是要這樣子才對。可是她真的對不起陶課,小說無論如何也寫不好,一個結局來來回回改了十幾次都差強人意。本來打算等陶課出差回來給他看嶄新的情節,看樣子,又要泡湯了。
就這麼想著,門鈴響了。暴暴藍以為是黃樂拉下了什麼東西,把門拉開,卻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箇中年婦女,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樣子,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找誰?”暴暴藍問。
“你是誰?”中年婦女問。
“我是暴暴藍。”暴暴藍說。
“我是陶課的媽媽。”婦女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哎哎!”暴暴藍連忙把她迎進來,原來不是在哪裡見過,是她跟陶課長得有些像,所以看上去眼熟來著。
“阿姨你坐。”暴暴藍趕緊說,“陶課他去廣州出差了,過兩天就會回來了。”
“我知道。”陶課媽媽說,“我每個月都來,替他收拾一下屋子。”
“喔。”暴暴藍有些慚愧地看著四周,房間裡真的是亂得可以,而且全都是她弄亂的。她從冰箱裡取出冰塊來,給陶課媽媽倒一杯冰水,除了冰啤,這是她在夏天裡最喜歡的飲料。陶課媽媽說謝謝,但並沒有喝,而是利索地收拾起房間來。她把好幾個泡麵的空盒子扔到垃圾堆裡,問暴暴藍說:“你就天天吃這個?”
“是啊。”暴暴藍咬著手指說,“我不會做。”
“你家裡人呢?”陶課媽媽奇怪地問。
暴暴藍有些艱難地語無倫次地說,“陶課出差,我替他看家來著,不過呢,我很快就會搬了。”
菸灰缸裡有很多的菸頭。陶課媽媽有些狐疑地把它倒掉了。
出於禮貌,暴暴藍繼續解釋說:“我是他們出版社的作者,因為趕一個稿子,所以借陶課的地盤用一用。”
“哦。”陶課媽媽說,“你看上去很小。”
“現在流行少年作家。”暴暴藍悄悄把沙發上的煙收到褲子口袋裡,沒話找話地說,“不是說,成名要趁早嘛。”
她本想動手幫著陶課媽媽做事,可是她執意不肯,於是暴暴藍只好回到小房間坐到電腦面前裝模作樣地敲字。當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寫點什麼,暴暴藍是個敏感的女孩,外屋那個不停忙碌的女人,她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懷疑和排斥。彷彿一種強大的力量,讓她不斷地在羞愧和不安裡徘徊。
等暴暴藍再出去,客廳已經恢復乾淨和明亮。陶課媽媽把空調關掉,窗戶開啟說:“每天記得要透一透氣,人悶在空調房裡容易生病的。”
“謝謝阿姨。”暴暴藍說,“我記住了。”
“不要整天吃泡麵。”陶課媽媽從她的小房間裡收拾出一堆垃圾說,“我在鍋裡給你煨了點稀飯,要是實在不會做飯,樓下不遠處就有家常菜館,菜不是很貴的。”
“嗯。”暴暴藍心慌亂地應著,把頭轉了過去,她不能讓人看見她眼睛裡的淚水,這麼多年了,就算是親生母親,也從來沒有這麼關切地跟自己說過話。
這種話帶來的心酸,是讓人招架不住的。
“那我走了。”陶課媽媽說完,輕輕地帶上門離開了。
暴暴藍的淚這才放肆地流了下來。她回到電腦前,開啟優諾的網站,優諾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網站很久都沒有更新了,暴暴藍的專欄還是在很明顯的位置,點開來,專欄的首頁是塗鴉的畫,那個被一朵花遮住了半邊臉的女孩。這是一張曾經被珍藏和愛惜的畫,猶豫了很久才放到網上去的。可如今,塗鴉已經徹底地消失,雖然知道註定是分手的結局,但是暴暴藍還是很想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委曲求全,這份感情可以多走多遠的路?為了貪戀那段路的甜美,又會多出多少新鮮的傷口?
不過她相信自己沒有做錯,很多時候,放棄才是最好的自衛。
猶記得分手的那天,塗鴉對她說:“其實,我每天都去那個網站……”網路還是那個網路,曾經讓他們息息相關心意相通的網路,但現在,縱是伸了再長的觸角,也再感覺不到彼此一丁點兒的資訊。
愛情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哪裡肯為誰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