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投資失敗?”暴暴藍說,“我也許永遠也寫不出一個好看的字來了。”
“我有信心。”陶課認真地說,“你也不許對自己失去信心。”
儘管陶課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做客人,但暴暴藍心裡清楚,自己在他家裡,只是一個過客。這樣的騷擾,遲早會有個結束。本來在陶課家住了三天後,暴暴藍是想回家的,那天陶課用車送她到樓下。拍拍她的肩跟她說再見,要她好好的。暴暴藍強作歡顏說好啊好啊我一定。這時天已經很熱了,暴暴藍說完就抱著她裝了五萬塊錢的揹包慢慢地往樓上走,到了門口,才發現門打不開了,被換了新鎖。
她立即掏出手機給陶課打電話:“麻煩幫我弄個斧頭來!”
“弄斧頭做什麼?”陶課不明白。
“我要砸門。”暴暴藍說,“門換了鎖,我進不去。”
陶課很快就回來了,他沒有帶斧頭,而是看著坐在門邊的暴暴藍說:“你確定門打不開?”
暴暴藍肯定地點頭。
“一定要進去嗎?”
暴暴藍更肯定地點頭。
“那你讓開一點。”陶課說。
暴暴藍讓開了,陶課一腳就踹開了門。這房子太老了,就是換了新鎖也不過是狐假虎威。暴暴藍進去,一看到屋裡的場景就氣得雙腿發軟差點暈過去,不過三天而已,家裡大大小小的東西差不多已經被搬空,四周一片狼藉,只有她那臺小小的電腦,大約都知道她寶貝,沒人敢動她的,委委屈屈地蹲在牆角。
舊衣櫥也還在,暴暴藍為數不多的衣服凌亂地塞在裡面。
這三天,媽媽曾打過她兩次手機,看她沒接,也就算了。除此之外,沒有人找過她。因為他們要忙著處理這裡,因為誰都知道,找回她,只等於找回一個大麻煩。
看來,房子是已經賣掉了。
暴暴藍抱著心愛的電腦,在牆角慢慢地蹲下來。
“這是你的家嗎?”陶課說,“怎麼會是這樣子?”
“這是我和奶奶的家。”暴暴藍悲傷地說,“奶奶死了,我再也沒有家了。”
“藍藍。”陶課在她面前蹲下來說,“你要振作一點,要相信,不管什麼樣的災難,都會過去的。”
暴暴藍驚訝地抬頭:“你形沂裁矗俊?
“走吧,藍藍。”陶課伸手拖她,“你先跟我回家,一切慢慢來,好不好?”
暴暴藍不耐煩地揮著手說:“你快去吧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會有辦法的。”
“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是朋友。”他堅決地說,“我怎麼可以這樣子丟下你走呢?”
暴暴藍放開電腦,抓住陶課的手,嗚嗚地哭起來。陶課耐心地拍著她的背,像哄一個孩子。
就這樣,陶課又把暴暴藍帶回了家,一起帶回的,還有暴暴藍最心愛的電腦和一些簡單的衣物,他把電腦裝到他朝北的小房間裡,拍拍雙手說:“這個小書房也不錯呃,而且,我們可以共享寬頻。我打網路遊戲,你寫你的小說,互不干擾。”
做圖書發行是件很辛苦的事,陶課常常回來得很晚,有時候喝得很多,倒在沙發上就能睡著。暴暴藍會給他倒上一杯水放在旁邊,再替他蓋上毛巾被。第二天醒來,陶課已經又去上班,毛巾被疊得整齊放到沙發邊上。茶几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兩個字:謝謝。
陶課的房間,暴暴藍從來都不去。
她的小房間裡有個很舒適的小小的沙發床,有時候陶課回來得早,暴暴藍穿著大汗衫坐在電腦前,陶課穿著大汗衫坐在沙發床上,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暴暴藍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說起,媽媽大聲地罵她說:“你不要跟著我,你再跟著我我就把你扔到河裡去!”
陶課瞪大了眼,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狠心的母親,他內心清澈透明,真的像個孩子。
“我要儘早買回那房子。”暴暴藍說,“等我有錢的那一天。”
陶課笑著糾正她:“不,把那塊地一起買下來,建別墅。”
“你可真敢想。”
“那是,我什麼都敢想。”陶課說。
“想過找個美女談戀愛嗎?”暴暴藍問。
“沒有合適的。”陶課說,“我一直在等,你呢?”
“我註定孤獨一生。”
陶課哈哈大笑:“十八歲那會兒,我也老這麼想來著。”
有時候,他們也沒什麼話可說,只是面對面喝一罐冰啤,或者,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