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樓上的燈為什麼亮著?
接著她注意到那股說不出的氣味,聞起來像是糞便混合著……別的東西。她皺皺鼻子,所有的本能頓時進入戒備狀態。他是不是生病了,也許是中風之類的?她往房裡跨一步。
從不同的角度看到他使她渾身一僵。
糟了。哦,糟了。
大大小小的深色汙跡噴濺得滿房間都是,連在幽暗中她都可以看出某些汙跡裡有腦漿。她使勁吞嚥一下,靜止在原地傾聽闖入者的聲音。她可以聽到時鐘的滴答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但沒有其他人在附近……除非他在樓上。
她想要過去扶正法官的脖子,擦掉從他頭部側面的彈孔裡流下的鮮血,用東西蓋住他頭部另一側缺了顱骨的大洞。她想要哭泣、尖叫,衝上樓去搜尋殺害他的兇手。只要找到他,她絕不會讓他多活一分鐘。
然而,她不但沒有做那些事,反而小心翼翼地退出書房,避免碰到任何東西以防萬一弄髒歹徒留下的指紋,然後循原路回廚房去拿她放在島狀流理枱上的皮包。她在到家時,把行動電話放進了皮包裡,以為在家裡不需要把它帶在身上。
她錯了。
她從皮包裡拿出手機和手槍,倒退至牆角,以免被萬一還在屋內的歹徒從背後偷襲。她按下開機鍵,等待手機接收到訊號。平時短短的幾秒現在感覺起來卻像一輩子。與電信公司連上線後,她鍵入九一一,等待回應。
“九一一。”
她想要閉上眼睛,但不敢。她嘗試說話,但發不出聲音。
“九一一。喂?”
她使勁吞嚥一下,勉強擠出聲音說:“這裡……這裡是普樂梧路二七一三號。我的僱主遭到槍擊,他中彈身亡了。”
☆☆☆☆☆
不同於寇子第一次來這裡的情形,屋子裡通火通明。車道、街道,甚至是人行道上都擠滿了閃著警示燈的車輛。犯罪現場圍起了封鎖線阻止鄰居靠近。街道兩邊的所有住家都亮著燈,人們聚集在黃|色封鎖線外,失態地瞠目而視或竊竊私語。一個警察在對著人群攝影,因為許多時候兇手都會留下來看熱鬧。
電視臺的新聞採訪車紛紛趕到。寇子在被人攔下前從封鎖線的黃帶子下鑽過去。
守在前門外的制服警員朝他點頭,開門讓他進入屋內。鑑識人員已經開始在現場蒐證拍照。救護人員在一旁等待,暫時無事可做,因為沒有生命需要搶救、沒有傷口需要處理,只有一具屍體等待搬運。
兇殺案在山溪鎮是大新聞。上一次發生是在……五年前?被害人是退休的聯邦法官使這件命案更加轟動,偵辦這件案子將承受極大的壓力。
“誰報的案?”他問,但心裡早已猜到。
“總管。她在那個房間。”警察指向左邊與廚房相通的早餐室。
她捧著一杯咖啡坐在餐桌邊,臉色蒼白地凝視著桌布。這次她穿的不是睡衣,而是外出服,臉上還化著淡妝。
“你的車在外面嗎?”他問。
“停在後門外的門廊下。”她沒有抬頭,用微弱、呆板的聲音回答。
“哪一種?”
“雪佛蘭的休旅車‘開路先鋒’。”她的聲音裡沒有興趣或好奇。
他穿過廚房,找到後門。休旅車就在外面。他摸摸引擎蓋;還是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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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屋內,自己動手倒了一杯咖啡。咖啡壺幾乎還是滿的,所以她顯然是倒了咖啡卻忘了喝。她的姿勢仍然跟他剛才離開時一模一樣。
他拿走她手中的杯子,把溫咖啡倒進廚房水槽裡,重新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喝。”
她聽話地啜了一口。
他在餐桌邊坐下,掏出筆記本和筆。“告訴我事情的經過。”那是一個可隨意回答的問題,沒有指點她任何方向。
“今天是星期三。”她說,聲音仍然微弱、呆板。
“對。”
“是我的休假日,我做了慣例的那些事──”
“哪些事?”
“去道場練空手道、上健身房練有氧搏擊、去靶場練槍法。”
“分別是什麼時間和在什麼地方?”他問,仔細記錄下她回答的時間地點。他會去查證她說的是否屬實。“然後呢?”
“去逛高峰購物中心。”
“有沒有買東西?”
“一套衣服和兩本書。”
“有沒有注意到那時是幾點?”
“大概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