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五點之間,發票上會有正確的時間。”她依然低眉垂眼,但又啜了一口咖啡。
“然後就回家了嗎?”
她搖搖頭。“沒有,我在外面吃晚餐。在……我想不起店名。就是高峰購物中心的那家義大利餐館。我應該像往常一樣在那時回家的,但我今晚去看了電影。”
“為什麼應該在那時回家?”
“因為那樣我就會在家,事情就不會發生。”
“你去看了哪部片子?”
這次她抬起了頭,但眼神一片茫然。“不記得了。”她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票根。“這一部。”
他記錄下片名和時間。“我也考慮過要去看那一部。好看嗎?”他用閒聊的語氣說。
“還好。我去看電影是為了讓他有機會接近我,如果他在監視的話。”
“什麼?”她的回答令他摸不著頭腦。“誰?”
“不知道。送我煉墜的那個人。”
“哦,對。”他決定等一下再追究那個。“你到家時是幾點?”
“將近十點。法官的臥室亮著燈。他通常在十點左右就寢,但有時會先看夜間新聞。”
“他的臥室有沒有電視?”
“沒有。”她的嘴唇開始顫抖。“他說臥室是用來睡覺的。”
“所以他都在哪裡看電視?”
“書房。我就是在那裡發現他的。”
“讓我們倒回去一點。你到家後做了什麼?”他啜一口咖啡,她跟著啜了一口。
“開始檢查門窗是不是都鎖好了,我在就寢前都會那樣做。前門沒有上鎖,這一點有點奇怪。我可以聽到電視的聲音,忍不住納悶為什麼他還在書房,樓上卻亮著燈?”
“你接下來做了什麼?”
“走到書房門口察看。他坐在躺椅上,睡著似地歪著頭。”
他等她主動說下去,不想在這時誘導她。
“我注意到房裡有股氣味。”她低聲說。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氣味。“我以為他可能是中風或心臟病發作而失禁。房裡只亮著一盞燈,所以光線不是很好;但在我踏進房間時,角度改變,我看到……鮮血。還有他的頭部另一側。噴濺的腦……”她越說越小聲。
“我害怕他還在屋內,在樓上,所以那裡亮著燈。我考慮上去……”她再次語不成聲。
“希望你沒有。”
“我沒有。但我很想上去抓他。”她低聲說。“結果我回到廚房拿手槍和手機,站在牆角打電話報警。”
“你的手槍現在在哪裡?”
“第一輛警車到達時,我把它放進了皮包裡。”
“可以讓我看看嗎?”
“皮包在島狀流理枱上。”
“麻煩你去拿來好嗎?”
她像殭屍一樣站起來走進廚房。他尾隨在後,旁觀她取出手槍。槍裝在槍套裡,他檢查彈匣,發現它是滿的。“我總是在練完靶後重新裝彈。”她揉著額頭說。
她還沒有擦槍,槍裡仍然殘留著火藥味。他知道彈道比對不會符合;她不會笨到犯那樣的錯誤。他不認為人是她殺的,但不能完全不考慮那個可能性。人們最常遭到最親近的人殺害,所以在能夠排除她的嫌疑之前,她絕對在他不長的嫌犯名單上。
她面無表情、眼神茫然地看著他,顯然用封閉自我來應付壓力。
“我們回去坐下。”他建議,她照做。“有沒有再收到郵寄來的禮物或接到怪電話?”
“沒有其他的禮物,也沒有怪電話。有一次我以為有人在跟蹤我,但他不是。”
“你確定嗎?”
“他轉彎開走了,而且他開的是白色積架。沒有人會開著白色積架跟蹤別人。”
“除非他只有那一輛車。”但開得起積架的人絕對有其他種類的第二輛車。積架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所以說,她可能沒有遭到跟蹤。但那是她在入屋發現羅法官遇害時想到的第一件事。“你曾經提到羅法官收到過一些死亡恐嚇,知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回事?”
“他的家人會知道細節。我只知道一些大概,但那都發生在我來替他工作之前。他的家人──天哪,我得打電話給他們。”
“我們會通知家屬。”他說,看到她大驚失色令他心有不忍地放柔了聲音。“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當然。”她再度按摩額頭。“他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她報出他們的姓名和電話,又開始瞪著桌布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