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寡言的艾咪擁抱她,使她再度熱淚盈眶。
蓓若已經叫飯店送來了水果盤、小西點、礦泉水和熱咖啡。莎蘭詢問每個人想喝什麼,然後安靜地開始供應。記住每個人要怎樣的咖啡是她在總管學校裡學到的專長。有些總管可以應付五、六個人,有些總管必須寫下來,但她的腦袋可以把這些資料自動分類歸檔。例如要她形容藍道時,她會說身高一七八、灰色頭髮、淡褐色眼睛、咖啡加大量奶精。艾咪則是身高一七O、深紅色頭髮、褐色眼睛、兩顆糖不加奶精。
她記得昨夜寇子喝的都是不加糖、不加奶的純咖啡。
她把他要的咖啡放在茶几上時,他點頭致謝,然後問:“你覺得房間裡太亮嗎?”
她忘了自己還戴著墨鏡。“對不起。”她低聲說,拿下墨鏡。“我忘了。”她紅腫的雙眼在房間裡絲毫不顯得突兀。
“吃過東西沒有?”蓓若問,上前把手放在莎蘭的肩膀上。
“還沒有。”
“那麼坐下來吃一點。如果我做得到,你也做得到。”
在蓓若的堅持下,她把一些水果和餅乾放在小盤子上,然後找位子坐。蓓若已經叫飯店送來額外的椅子給大家坐;家屬自然是坐在一起,只剩寇子身旁還有空位。她坐下來,在蓓若銳利的目光下叉起一小片鳳梨送進嘴裡。
她強迫自己咀嚼,鳳梨片開始膨脹。如果沒有旁人在,她會把它吐出來。她閉一下眼睛,努力抗拒喉嚨的緊縮。她咀嚼著。
“吞下去。”寇子用只有她能聽見的低聲說。
她試著吞嚥。在試第二次時,鳳梨竟然被她吞下去了。憑著堅強的決心,她掰下一小塊餅乾送進嘴裡。聽著寇子實事求是地回答家屬的問題時,她專心地咀嚼、吞嚥。
寇子的在場令人安心。雖然她不記得山溪鎮在她居住的這三年裡發生過兇殺案,但他給人的感覺是他見過人死於非命,知道這種事該如何處理。他實事求是的態度使家屬在不自覺地仿效他時,跳脫情緒的漩渦。連莎蘭都從他的存在裡得到不少寬慰;有他在場,一切由他掌控,她只需要負責咀嚼、吞嚥。
他冷靜、中肯地詢問法官以前收到的死亡恐嚇。蓓若竟然把那件事做成檔案,使莎蘭想到他們父女的個性和風格有多麼相似。蓓若把檔案交給寇子,他翻閱了一下,然後抬起頭。“這個可以暫時交給我保 管嗎?”
“當然。”蓓若的雙手緊抓住大腿。“問這個問題很困難,但……爸爸在哪裡?我們需要安排他的後事。”
“法醫室在保 管他。”寇子回答。“屍體剖驗完畢後,就會發還給你們。”
所有的人都猛然抬頭。“剖驗?”藍道說。“為什麼要剖驗?”
“兇殺案都必須剖驗屍體。法律規定的。”
“荒唐!”蓓若說。“不知道死因時驗屍還有道理,但爸爸是被槍殺的。他的死因很明顯。”她在說到“死”這個字時,聲音略微顫抖。
“死因看起來很明顯,但有時被害人遭槍擊或焚燒是為了隱藏真正的死因,例如被毒殺或勒斃。”
“事到如今,那還要緊嗎?”茱莉問。
“死亡方式可以告訴我們許多關於加害人的事。例如,什麼人有辦法取得特定的毒藥?什麼人有力氣勒斃成年男人?我認為令尊的死因清楚明確,槍彈造成的傷口。但最後還是要看法醫如何斷定。”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領回爸爸?”蓓若聲音微顫地問。
“我無法確切地回答你,夫人。但我猜最快也要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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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蓓若捏捏鼻樑,然後望向兩個哥哥。“今天星期四。如果明天發還,我們可以在星期六或星期天舉行葬禮。你們意下如何?”
“星期天。”藍道立刻說。“那樣比較方便人參加。”
“我贊成。”榮恩說。
“那就星期天。”蓓若寫下日期。
寇子望向藍道。“羅先生,你提過你有一份令尊的遺囑副本。有沒有帶來?”
“有,在我的公事包裡。”
“你知道內容嗎?”
“不知道,它被密封起來了。我是說,我們都知道大概,但不知道細節。”
“可以讓我看看嗎?”
藍道聳起眉毛。“請問原因?”
“遺產有時會構成動機。”
蓓若猛地倒吸口氣。“你在暗示我們之中的一個殺害我們的父親嗎?”房裡的人無不勃然大怒。